这天晌午,片儿见永娃在家,就跑来说:“额眊上清儿家的大女儿可不歪,娃还小呢,就跟着她妈泥里水里地做活。”“啊,从小看大,这女儿可不歪。”“这清儿也有小子了。畅娃爹,这好女子可甭便宜了外人的,嘿嘿。”“哦,外,额就请你这婶子给额家畅娃说个媳妇。”“你也眊上了?”“啊,都一个门口的,知根知底的。”“门口哩归门口哩,可规矩还得要,甭把娃儿家受委屈的。”“娃婶子,这你放心。额这人做事也干脆,一会儿就去你屋里,正儿八经请你这媒人。”“那好,额等着。”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片儿便回去了。
当天后半晌,也就是估摸着虎虎回到家的时候,永娃用手巾拎了五颗鸡蛋跑到片儿家里去了。“虎虎,在屋里哩。嗯,啥风把你吹来啦。”“哎呀,这才不是的,都是邻居嘛,没事敢不能来。”“哈哈,坐。”“畅娃爹来了。”“嗯,这是额一点心意,就请你这当婶子的出马了。”“出啥马呢?”
“哎呀,老弟,额是看上清儿家的红儿了,让弟媳妇给额说说去。”“哦,是这么回事。”“来就来了,都是一个门跟前的,拎啥东西,还不晓得能不能成呢。”“成不CD在两下,请人帮忙总归不能空手的。”“那行。额就手下,抽空额就过那边说说去。”“嗯,添麻烦了。”“还客气上了。”“啊,那额就回去了,还等额做饭呢。”“哦,那你慢走。”“嗯。”
永娃走了之后,虎虎笑着说:“你这还当上媒人了。那,把这鸡蛋炒炒,额先喝两盅再说。”“鬼式,人家才拿来就炒得吃呀?”“那可不,还等着暖小鸡哩。”“肉到猫儿口,钱到穷汉手。你就这会儿等不到那会儿。”“哈哈,额这也不赌博了,算是你给额的奖励吧。”“嘿嘿,懒干手。就好过你这嘴吧。干脆,再炒上一个,额也喝两盅。”“哈哈。”当天晚上,虎虎夫妻美美地喝了几盅酒,趁着酒劲儿,两个老夫老妻的,硬是云雨了一番之后,这才便呼呼大睡去了。
这提亲之事说不急也不急,可说急也急,就怕别人抢了先。于是,第二天,片儿便上清儿家去了。有奶奶在,这长者为上,片儿就先去了巧儿屋里拉了拉家常,又说了说别的事儿,然后才说到给红儿提亲的事。人家婆婆说,都一个门跟前的,晓得永娃家的情况,畅娃也不歪,她没啥想法,让红儿妈拿主意。
等去了清儿屋里,片儿则说:“红儿妈,额得麻烦你个事儿。”“啥事呢?还两边跑。”“啊,额说先眊眊你婆,那娃不是才殁了的。”“哎呀,额这婆心可硬哩。”“咋呢?”“你敢没听说呀,人家说是她把娃推到水车井里的(水车井,是柿子湾一带的说法,就是指安有水车的井)。”“你胡说啥呢,可不敢在外面说。”“额是听那谁妈说的,就昨儿后半晌在沟里洗衣裳哩,娃儿家在井边玩耍地好好的,她过去了一下,就说娃栽到井里去了,那可不是她把娃推下去的?”“那你咋说?”“额还能咋说。额说一准是卿娃见妈来了,记得要过来哩,不小心脚底下一踩空,可妙地就滚到井里去了。当妈哩,咋会推娃呢,搁了谁,谁都不会。”“对着哩,你就这样说。”“嗯,事情已经这样,还说那些个做啥呢。”“对着哩。这也是对你好,一个那憨憨娃,往后她要不在了,你可咋弄呢。”“啊,额也是说。”“还是这样好。”
“嗯。哎,你不是寻额有事吗?啥事?”“额说,你眊,额们也没娃,你凑空给额家老二夫妻俩说说,把群娃过继给额,一来他们负担轻了,二来额们也有娃了。”“嘿嘿,这倒是个好主意。额想你家老二一准愿意。”“嘿嘿,那就看你咋说了。”“这不明摆着嘛,还能咋说?”“额说你还是先找额嫂嫂说。”“嘿嘿,那自不然的,额可寻人家汉家呀说啥呢。”“额是说那边是额嫂嫂当家哩。”“啊,这额知道。”
“这事,额也不让你白说。”“咋?还准备给额送礼哩呀。”“额给你家红儿说个婆家。”“嘿嘿,鬼式,划算把谁家娃说给红儿?不好了,额可不愿意。”“额觉得,你一准儿喜欢。”“鬼东西,敢你是额肚里的蛔虫呀,还一准额喜欢呢,快说,谁家娃?”“就咱门口外,畅娃,咋样?”“哦,谁教你来的?”“咋?额敢看不出来呀,人家父子俩常给你搭手哩。”“就是太近的。”“懒干手,近了敢不好?”“啊,不过,也算知根知底儿。”“外,就这么说定了。看一个好日子,把亲订了。”“行,你给咱说去。”“那头已经愿意了,就是永娃打发额来的。”“哦。”
就这样,来来去去的,经过一番说和,永娃与清儿算是结成了亲家,云生也把他家二娃子过继给云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