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柳氏掌权,少不得私底下藏私,但她有本事摆平不让这事儿闹到明面上来,这也算是柳氏的本事。大舅母此人心地善良,又是个公私分明的性子,却唯独学不会笼络人心,才会教人算计了去。”
“眼下早已不是几分寿礼的事,这是秦氏能不能服众的事,如若这关过不去,八成日后这中馈大权还是要被柳氏夺了去。”
“想必柳氏也正是看中了大舅母这一弱点,才会将她算计这样死死的。”
讲到这里,荀萱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如今若是要让秦氏攥稳中馈大权,务必要先还秦氏清白,其他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只是这脏水泼出去容易,想要洗干净却不容易啊!”荀萱眸子深了深,脑子里也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
曲幽见荀萱一副疲倦的模样,连忙凑上来,为荀萱按摩肩膀:“小姐千万别灰心,您这么聪明,曲幽相信您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今儿您光是看了一天的账本和礼单,着实是累坏了,不若明日再操心这事吧,身体重要。”
“也好。”荀萱收敛了心思,正准备起身上榻歇息。
不料这时磬音从外面捎了条消息回来:“小姐,扶柳居里的那位总算是醒了。”
荀萱动作一顿,躺下去的身子又立刻坐了起来:“安奕馨醒了?”
原本那日安奕馨晕倒了之后,身子便开始越发差了起来,荀萱暗中请了大夫开了药,每日悉心照料却也始终不见好转。
原本荀萱差点就要放弃了,没成想安奕馨竟然醒了过来。
希望老天开眼,能从安奕馨的口中得出些有价值的信息,如此也不枉荀萱这般费力救她了。
当下,荀萱却也没了睡下的心思,起身吩咐两个丫鬟为她宽衣。
“这更深露重的,小姐何不明日再去?”曲幽都担心自家小姐的身子会累垮了。
磬音提醒:“三小姐这醒来的匆匆忙忙,说不准什么时候便又晕了过去,这事儿还真不是能拖的。”
“磬音说的不错,眼下这事拖不得。”荀萱简单套了件大袄,外头又披了大氅,便匆匆忙忙出了门,闯进了夜幕里。
夜里的扶柳居,安奕馨的闺房门前坐着两个守夜的丫鬟,整个院子看起来冷冷清清,仿佛荒废了许久似的。
守夜的两个丫鬟早就被磬音打理过,看见荀萱过来,连忙从打瞌睡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表小姐来了!”两个丫鬟匆忙站起身,对着荀萱行了个礼。
“把门打开吧。”荀萱点了点头,示意道。
丫鬟听闻匆忙打开了门上的大锁。
推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夜里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荀萱从外面走进了房间,带进了一身的凉气,她转身将门轻轻掩上,只轻轻对着门口两个丫鬟嘱咐:“你俩在外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是。”两个丫鬟应了一声。
门关上,房间里满是寂静,安奕馨平静地躺在榻上,一双空洞的双眼静静看向荀萱。
“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她的声音略显沙哑,眸子里布满绝望。
“原本我也不想管,只是……”荀萱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语气平静如常。
“只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对不对?”安奕馨冷笑着望向荀萱。
安奕馨是个聪慧之人,只是满心计谋用错了地方,如今落的一败涂地,却反而面对荀萱没什么好掩饰的。
“既然你知道,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把你知道的通通都告诉我吧。”荀萱倒也没有废话的意思,直截了当道。
安奕馨轻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拂过一抹嘲讽:“自从被禁足在这扶柳居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前来看我的人。”
荀萱垂着眸子,只静静坐着,未曾接话。
“在这安府,除了邢老夫人,便只有当年的茗渊哥哥待我最好了。”安奕馨提及安茗渊之时,嗓音忍不住一阵起伏。
荀萱一听茗渊二字,亦是忍不住一番动容,安茗渊英年早逝,这是整个安府最大的损失。
“茗渊哥哥自小聪慧,年纪轻轻便饱读诗书,便是如今的二哥、三哥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当年名动京城的神童,谁能想到会走的那样匆忙?”
安奕馨说到此时,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似有哽咽:“茗渊哥哥走的那一年,整个安府都像是遭受了一场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