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监狱,全军事化管理,戒备最为森严,关押着全国各地的重刑犯,在民间有着天牢之称,可想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天,风和日丽,西北监狱的大门口,迎来了一位耄耋老人,经过警卫的沟通询问,老者长途跋涉至此,只为看望一眼后人。
警卫为难,按照规矩,要想探监是需要提前打点关系,是要走程序经过上面批准才能准允的。其次,西北监狱可不同其它地方,有些人是不允许探监的,哪怕你有钱有势,也不见得能行方便。
不得已,警卫只得向领导汇报,经过层层通报,鉴于老者年过耄耋,又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且此地荒凉,来一次也不易,最后竟出奇的通融了一次。
会见室,老者如同一颗古树,幽静安详,端坐在椅子上,直到透明玻璃的对面,传来细微的声音,被皱褶掩去的目光,才有所明亮。
四目相对,好似刹那间回到了过去,在那个青石古庙,一老一少,四季相伴,走过人生中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帝安笑了笑,神情惬意的坐在了对面,隔着一堵玻璃墙,与老者相视,看去并没有想象中一败涂地后,锒铛入狱该有的颓废模样,反而出奇的自然。
一时间两人都未有说话,气氛不无有些微妙,片刻后还是帝安故作若无其事的打破了这份沉静。
“呵,这大老远的,你这一把老骨头还折腾的动吗。”
“可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帝安面色一滞,淡去了几分轻快,正色了些许。虽不想提及这些事,但总是不可避免。
微微一顿,半开玩笑道:“当然有,从始至终都有,只有对未来抱有敬畏,才能走的长远,正因为如此,我才能走到现在,不是吗?”
老者轻叹一声,沉重道:“你本可以安然过完这一生。”
“一步错,步步错,早知如此,却也未必能幡然醒悟。”
他面色平淡,没有了往日在天州市的那份锐气,不过是一个在述说着家常,平易近人的中年大叔。
“老家伙你曾经说的不错,人的欲望就像高山上滚落地雪球,一旦开始,将永无止境。
很显然,我辜负了你的教导,想必对我很失望吧?”
老者不语,眼眉低垂,良久才抬眼看了帝安一眼,有些无力,佝偻着身子,哀叹道:“世间万事万物既然有因,也就一定有果,错的也未必全是你。”
“呵,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会反感你吗?因为你总是太过理想化。现实,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当年下山后,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很难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就好比一副画,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美好而又向往。但在未完成之际,谁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被上成什么色,变成什么样,所谓的大染缸,就是这么来的吧。
又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吧。”
“0147号,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请尽快结束对话。”
“行吧,就到这里了,不枉咱们师徒一场,老头子你还能来看我。”帝安由衷道,现在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洒脱,明明身在监狱之中,却给人莫名的轻松。
“人之初,性本善!小安,你心里会怪我吧?”
转身的动作一滞,看着面前暮气沉沉,犹如枯树般毫无生机的老者,有那么片刻间,帝安心中竟有些不舍。
“呵。”
干笑一声,“不用在意,先前在湖面我说的都是气话,我还没混蛋到那种地步,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
“如此那便好!”
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透露着几分吃力,加之眼眸低垂迟暮的模样,不知情的人多半误以为已经怎么样了吧。
帝安并没有觉得什么,老者向来都是这样,闭眼一坐便是大半天,早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