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茵“啊”了一声,手放到白皙的小鼻子上碰了碰,一双灵动的眼睛闪躲似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了两声,见韩止始终盯着她等着答案,于是无比心虚的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的女儿啦。”
“什么?!!”韩止惊的差点从云雾上跌下去,“你把自己亲生女儿丢下天界这么玩?”
泯茵又摸了摸鼻子,小小的鼻头被她擦的微微透红,让人莫名的想上去咬一口。
“她,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泯茵垂着手,慢慢坐到了地上。一双白里透红的脚丫子踩进凉凉的云雾里,头抵在膝盖上,脸上失失落落的。
韩止看她这一副逃避的模样,眉眼抽搐了一下,试探地问:“你不会还没有告诉九初真相吧?”
泯茵触电一般,眼珠子一动看着韩止,然后摆了摆手,有些语无伦次:“我,没。”
韩止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会,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九初丢下去?”
泯茵愣神,看了韩止好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咬了一下嘴唇,然后低了头,叹了一声:“我和木也算出你命里有一死劫,九初是我安排下去助你历劫的。”
韩止看着泯茵,很久都说不出话。
她隐忍着,把眼泪眨了回去,笑了一下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泯茵柔软的唇瓣轻轻抬了一下,低垂着纤长眼睫,睫毛一点点濡湿,泯茵抬手擦了一下,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去看韩止那张有几分像嬈姬的脸。
“因为你身上有嬈姬的痕迹。”泯茵低着头笑,声音轻轻颤抖着,“你是嬈姬留在这个世上的,是唯一,也是最后一丝她的痕迹。”泯茵把脸埋进臂弯蹭了几下,然后抬头笑了一声,站了起来道:“先不要告诉九初,我还没有准备好。”
韩止愣愣的低着头,“嗯”了一声,“红娘的死对她打击很大,还有木也……她可能不会原谅你。”
说到木也时,泯茵的神色变了一下,她垂下眼眸,回身走了两步,微别过头,粉嫩的嘴唇张了张:“韩止,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啊。”
韩止闭上湿润的眼眸别过头,面向无边无际的云霞,长发微微凌乱,眼下的泪痣在发丝后时隐时现。
最终,她还是应了一声:“嗯。”
泯茵轻吐了一口气,低下头一步步的离开了。
火枫林。
九初躺在地上,双手放在脑后,头枕在手上,眼里是摇动的枫叶,耳边是风拂过枫叶的“沙沙”声。
少邪靠着一颗枫树坐在地上,桃花眼懒洋洋的注视着九初。
“少邪。”九初第902次喊他。
“嗯。”少邪不厌其烦的应着。
“你能带我去见木也了吗?”九初黑白分明的眼眸眨啊眨,她有一点点害怕,她不敢细想那种恐惧是从何而来,只有见到木也她才能安心。
“木也出远门了,你不能走太远,得等他回来。”少邪稍稍坐正了身子,看着九初。
“木也住在天界吗?”九初爬起来,望着少邪。
“嗯,他已经封了神位,在天界有宫殿的。”
“木也什么时候获得神印的?”九初往少邪爬了两步,难道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可木也为什么不等她醒来跟她告个别再走?
少邪眼神异样的看了九初几秒,说道:“木也晋神位很久了,但他比较神秘,跟我们少有往来,倒是和苍神泯茵走的颇近。”
正说着,一袭白衣拖在地上,泯茵出现在火枫林。
少邪起身对她行了一礼。
九初一怔,一双眼眸定定的望着她,嘴唇白了白,脸上的情绪倏的退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封印我?”
泯茵紧张的捏了一下拳头,忽而哈哈大笑,说:“这不是解开了吗?”
“我丢了一颗心脏,才摆脱了那道封印。”九初语气平静,近乎冰冷的道:“狐妖初九的妖缘是你划到我身上的吧,你为什么要随意更改别人的命运?”
泯茵强撑出来的笑意垮下去了,望着九初,要哭出来一般。
“为什么?”九初直直的盯着她,唇色苍白。
“因为,你身上有拯救苍生的使命呀。”泯茵竖起一根手指,在少邪愕然的眼神下走到九初旁边,弯下身子望着九初,两秒后,强忍着眼泪,委屈又伤心的坐到地上哭了出来。
少邪大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九初慌了一下,抬起手又放了下去,有些发气的咬着嘴唇道:“你怎么还先哭起来了!”
泯茵泪汪汪的抬起头,“哇”的抱住九初哭,眼泪把九初的肩膀都浸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因为要拯救苍生,就把你派了下去!”
“把我派下去?我是谁?拯救什么苍生?”
“你是天界的神仙呀,”泯茵擦着眼泪,眼珠子转着,随口编瞎话:“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神仙,你下妖界,是为了配合阻止魔界入世……”泯茵正感到有些编不下去了,却看见九初的神情变得严肃,对她说的话是毫不怀疑。
“原来是这样。”九初笑了一下,关心的问:“那成功了吗?”
少邪翻了一下白眼,鄙视了一下九初的智商,傻子都听出来是诓人的话,她竟然信了。这两人一个不会说谎,一个听不出来说谎,还挺搭的。
泯茵狠狠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思考起九初的话。
“天宗会喊停了归若零大赛,张寂言和子旭那小子已经把所有的水属都保护起来了……”
少邪在一边出声:“还有我呐,我也去了!”
泯茵点着头,“对对对,还有你,那然后呢?事情怎么样了?”泯茵转向少邪问的一脸认真。
九初也看向他,想了想又插嘴问:“为什么要保护水属?”
少邪叹了一口气。
“秦一要用100个水属血祭暗崖,召出它让魔入世,归若零正好被他利用了。虽然这次阻止了他们,但天宗会担心他们又想出其他的办法,或者找到了暗崖,打算给暗崖加一道封印。”
“加了吗?”泯茵和九初异口同声问。
少邪摇摇头,“审判者就两人,天宗会那帮糟老头子又根本没力气加固那么庞大的封印,况且还要防止秦一趁机发现暗崖的踪迹,还有秦一背后的那个人,始终没有现身的风寻,他比秦一更棘手,还有,羽初晚晚也被锦沫放了出来,这些都要考虑进去,加固封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丝光亮闪过九初的脑海。
“我可以。”她喃喃道。
两人都看向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木也和我提到过一种封印……”她话还没说完,泯茵忽然激动的打断她:“不可以!凤鳞锁以骨血为印,以魂灵为式,此封印是牺牲人来完成!不可以!不可以!”
九初望着她慢慢的道:“你知道呀……木也没有跟我内容,只说了这个封印很厉害……”
泯茵愣了一下,别过头摆着手一个劲的说:“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以骨血为印,以魂灵为式,一龙一凤,凤鳞锁。”韩止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泯茵一震,坐倒了下去,回头看韩止。
韩止手上拿着一本书,举起来道:“我在你桌上看到的。”
泯茵咬着下唇,孩子一样拒绝的摇头。
韩止笑了一下,“没关系的,这上面写了,只要撤开了封印,封印者就会恢复原样,并无伤害。”
“你们要去封印的是暗崖!魔界的入口!此封印永世都不会解开!”泯茵沉声,两行眼泪滑了下来。
“九初,我们该走了。”少邪忽然握住九初,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来,只想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九初兴奋的甩开他,跑到泯茵面前问:“这就是我的使命吧?但是我是凤凰吗?”她低头打量自己,泯茵摇着头,只一个劲摇头。
“你别哭啊。”九初去擦她的眼泪,越抹越多。
韩止怔怔地看着她们,忽然垂下了手,觉得不应该说出封印这件事。
“以前,我都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灵力低微,也不聪明,做什么事都会拖累别人。在冰谷的时候还连累少邪灵力尽失,归若零这一路,也都要木也保护着我,我总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如果我可以封印暗崖,我真的可以封印暗崖吗……”她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泯茵。
泯茵说不出话,心一阵阵的绞痛,眼泪止不住的淌下脸颊,死死咬着下嘴唇,哭的稀里哗啦的。
少邪和韩止看着九初,眼中有一丝惊讶。
这么久以来,她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一位白胡子老头从天上飞了下来,少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低头行了一礼。
天宗会长老的眼睛扫过韩止和九初,道:“不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觉悟!你们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