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停在一间隔间前,先以手指轻轻扣了扣屏风木柱。
隔间里传出女声道,“进来吧”。
小厮这才拉开了隔间的帷帘,恭敬道,“蒋小姐,请”。
蒋瑶光抬眼看去,隔间中放着个四方的小几,小几上摆着茶水、几盘茶点,小几周围放着几个蒲团。
冯京墨和带着的丫鬟都从蒲团上起身。
蒋瑶光与冯京墨互相见了礼,两人便面对面在蒲团上坐下。
蒋瑶光先道,“冯小姐,烦劳你久等了……”
冯京墨浅笑道,“我们约好的时间本就还没有到,是我到早了”,又指了指小几上的点心道,“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按堂倌的推荐随意点了几样,若不合你的胃口,再点就是”。
蒋瑶光道,“冯二小姐客气了,醉仙楼的点心都很好,我先告诉你那个人的情况,咱们再喝茶、吃点心”。
那个人,就是在疫病区替冯京挡下了果果娘以簪相刺的少年。
冯京墨期待地看向蒋瑶光,道,“那名小军士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望蒋小姐告知我他的情况,我也好报答一二”。
蒋瑶光想起张沐宸靠在床上对她说的,“若冯家二小姐问起,你就告诉她,我叫范诚,是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卒”。
自唐虎一事后,蒋瑶光对张沐宸毫无好感,因而当场冷淡回了句,“你的事情,自己去说”。
张沐宸却难得褪去了面对她时常带着的满身戾气,恳切地道,“唐虎那件事情,是我不对,可我本意只是让唐虎戏弄你们一番,后来的绑匪……”
这与蒋瑶光心中的推测一致,而且,如果最后查出来绑匪雨张沐宸有关,就算皇帝要包庇他,徐潜也不会善罢甘休。
拉着蒋瑶光去见张沐宸的小皇子不解地看了看张沐宸问道,“唐虎、绑匪,这是怎么回事?”
张沐宸面带愧色地垂下头去,道,“是我做了个恶作剧,所幸最后没事,这不是件好事,你不要问了”。
小皇子委屈地扁了扁嘴。
蒋瑶光想起周婉对自己说的,灵水村遭劫一事关系到自己的名声,所以此事才封锁消息、低调处理,如今看来,至少张沐宸也在维护自己,便道,“那我就替你传这一回话,下不为例”。
张沐宸眼中满是喜色,道,“多谢你,以后,以后我不会为难你们兄妹了”。
尽管不明白张沐宸为什么要对冯京墨隐瞒身份,但蒋瑶光既已答应了他,便对冯京墨道,“那小兵士叫范诚,是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卒,那日我们离开疫病区时,他们的头领牧校尉把范诚家的地址告诉了我家车夫,后来车夫直接把范诚送回了家,你向我打听后,我还特意请我爹爹去五城兵马司打听了,听说那少年救活了,只是伤口深,还要静养一段时间,待他养好了伤,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五城兵马司做事”。
冯京墨看着蒋瑶光,蒋瑶光神情十分坦然。
可冯京墨如今这具身子,记忆力十分好,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日从疫病区回城后分别时,蒋瑶光说的说,“我认识他,我们会把他送回去。”
如果那晚蒋瑶光说的是真话,那么蒋瑶光会认识的少年,定然是京中高门之后。
那么经过应当是,哪家的少爷去疫病区站岗玩儿,管了她的闲事,少爷九死一生才醒来,家中的父母自是恨极了她这个罪魁祸首,不希望少爷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可京中没有姓范的高门。
皇后的娘家倒是姓范,可皇后的父亲是反王的军师,陪着反王一起死在了土木堡,皇后没有兄、弟,亲人只有一个妹妹镇远侯夫人。
这所谓“范诚”大概也是子虚乌有的名字。
那么在这位蒋小姐心中,自己是个借由头攀高枝之人吗?偏偏还攀不上。
冯京墨心中通透,面上却一脸感激,道,“多谢蒋小姐与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