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魔界的袭击是早有预料的事,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将整盘棋下注到酒娘身上,未必是一件好事,墨演在莫停留大闹之事他还未有所解决,这笔账迟早是会算回来的。
此后幽冥剑被盗,他一直无心闲暇关注在她身上,偶得她回来与他相见一面,却也只是匆匆而过。待忙完眼前事,却是得知她寻他之事,他按不下思念她的心,又去看了她,他才知道那然若风又不知跑到了哪儿,世间竟没有他的一丝气息。他头一次见到她恳求着他,且她恳求他,为的是她那薄情夫君,她也不知是听何人所说,说那然若风将死,名字早已刻在生死簿上,这些他有知晓,却还是当了她的面将判官给唤了上来,她求他的是让他将她夫君的性命从生死簿上划去。
那本就是件逆天命之事,有些事,既使他身为帝君,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这些她的前世——宣思告诫他的还少吗,他故意怒斥了她,可在她离开后,他又后悔,也罢,既然是她要做的,那么他就帮她做,不就是改掉一凡人的命道吗,他受劫也好过让她鲁莽行事的好。
擅改天命必定受天劫,这是不容置疑的,他命令所有知情者万不可对她说出口,他不愿让她因这件事而想谢不能谢的为难样,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不过就是天罚,他身为帝君,有何受不得的!当年功成未就之时,他所受的苦难远远赶超于今日之天罚。
鞭责百杖,万年修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这个幽冥帝君休养生息几日便足。
他哪想,便是在他受得天罚未多久之时,她却是为了她的那位夫君,一次,丢弃性命,此暂且不说;二次,魂飞魄散做的倒是干脆流利!这一点不爱惜自己的习性却是一直未变,彼时,他尚闭关中,一口血硬是咽了进去。
姑姑忘川对她关照的紧,总能在紧要关头助她一把,事后又跑到刚出关的他面前邀功,不可避免的,此番,对姑姑自是感谢颇多。
事到关头,六界很快又要不安稳起来,他虽心有把握能得胜,可还是想寻个机会将她带回来,毕竟她那自作虐的魂飞魄散对她终究是有根底的伤害,而今但凡是稍有较高修为的便能对付得了她;毕竟她永远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位,他怎能还有做好再由她消失的准备;毕竟她此前是宣思,他得她相助才有如今之帝君,单是这样的身份,便足以让魔君想借由她做下一个“幽冥帝君”。
“您是幽冥帝君,是世间六界的幽冥帝君,而非是您自己的幽冥帝君。宣思知,这番话不须再对帝君您多说,可是,宣思更知,帝君您待我情谊深,这是确凿的事实。尔后若是来日的宣思被人利用,想做下一个‘幽冥帝君’,您要记得,不可弃天下人于不顾,毕竟上天安排我助您,并非是随意之举。”他又记起她历经新的生命之时,她给他的“压迫”,她什么都料到了,此刻他还能干什么,便照她所做罢了!
所幸还有个姑姑忘川,能够时刻关照着她,他还能收着些心思控制着自己,只是那仅是暂时的,在终于控制不住想在紧要关头去看她之时,彼岸却来了,彼岸的自以为是刚好给了他将计就计。
再看到她时,她还好好地立于他面前,那一丝的不安可以暂时放下。
在他面前,她若有险,他必要护她,魔君有何可惧,区区彼岸,更不值得一提,在她面前,废去彼岸修为已是给足她的面子。
凡间圣旨下来,她所担忧的是何事,他自是能猜到,此刻他若是阻止她,他想,往后她必定会恨他极深。罢了,便让她去罢,她在此,也只会扰他心神,她想做的,他便助她。
送她又是万年修为本是为了护她,可是,他若是能够知道,她此去有险,他必是要制止她的,当下之事以极快之法处理完,且有幸能够来得及时,能被自己的利器所伤,她也算是第一人。她的这个今世的良人,他算是与其头一回地打了个照面,彼时他正抱着快消散的她,失魂地坐在原地。
“可还想要救她?”他却不知那时他为何会说出这一番话。
“必要救她,即便是让我消散于这世间六界!”
这个坚毅的神色让他一定,很快便回过神来,他将她从她良人那儿带走,那时她已开始说胡话了。修为什么的,消散个万把年,日后还是能够再修回来的,可若是她没了,此后便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此之前,该要对付的必定不会放过。可是那魔君一家子不光是个不安生的,更是个麻烦的主,因着眼下的种种事情,他嫌烦人的紧,便一股脑的将那些不经用的绑回了魔界门口。此时耳边才有个清闲,他不经感叹,此劫,最为清闲的必属天帝!
六界再次安定,在她醒来之时,他再次堵住了所有知情者的口,再不会有此前之事。他知她不喜糟乱,他便嘱咐下头的以最快速度恢复地府的安生。
往后,于她,能少见面,便还是少见面罢,那方露出的一丝情意该收回的还是要收回,“您是幽冥帝君,不是您自己的幽冥帝君。”宣思说得对,他是天下的幽冥帝君,不该轻易的有情绪,他听说她的那位良人找了来,这个痴情成份足够深,他深为服之,他远远做不到这一点,有这良人护着她,他该是放心了。
以后,他该时刻记住,这世间只有酒娘,宣思什么的永远只存于他的心中,他的过去。
宣思说过:“帝君,您的心中最该要放的便是这天下苍生,而非是宣思我,今日我这一说,我想帝君您大多是听不进去的,可是总有那么一天,帝君还是会明白的。”
今日,他似是明白了那么一两分!他幽冥帝君,并非是自己的幽冥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