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杜勋爵说的没错,尖椒的确是一匹聪明的马。她们避开了交战最激烈的街区,从房屋废墟的瓦砾间找到了一条通往市政大厅的路。
一队在侧翼巡逻的暴民远远地看到了她们,但由于相隔太远,他们构不成任何值得注意的威胁。
很快,市政大厅的院子出现在云雀的眼前。这里的街道仍然属于尤文斯家族,一些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正搬着伤员朝大门内跑去。
云雀策马上前,亮出了自己的猎巫人胸甲。看守院门的士兵注意到了她,迟疑地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放下武器,士兵,我没时间和你玩游戏。”云雀冷冰冰地说。
他们通过语调认出了她的身份也可能是认出了她的斗篷。“您是从前线回来的吗,女士?”一名士兵问,“猎巫人来帮我们了?我们要赢了吗?”
云雀不打算给这些人任何虚假的希望,那不是她的风格。“铂金区的军队加入了战局,但我不清楚前线此刻的情况。我是来见阿莱莎尤文斯女士的,她在哪儿?”
士兵们给她指了通往大厅的路,又提醒她注意院子里的避难者。“他们都吓坏了,最好别让他们认出你是个猎巫人。”
无论是疯狂的暴民还是惊恐的难民,没人喜欢猎巫人。为了减少被纠缠的可能,云雀采纳了士兵的建议。她反穿了斗篷,又拉起兜帽遮住了面容。好在院子里还有另外一些骑马的传令兵,所以骑着尖椒的她不会显得太突出。
院子的草坪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平民,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至善祭司和医学生们在中间的空地上搭起了白色的帐篷,用以安置和抢救伤者。要是前来避难的人再多一些,道路可能就要被堵死了。
云雀让尖椒尽量维持速度,她们穿过人群,径直前往市政厅的主楼。这栋建筑不太对劲,门口亮着灯,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卫兵哪儿去了?阿莱莎尤文斯真的在这里吗?云雀翻身下马,抽出武器。
尖椒看上去焦躁不安,她似乎也有不好的预感。
“在这里等我。”云雀低声下令。她不确定塞杜勋爵的马会不会遵从指令,但她知道尖椒能照顾好自己。
一团蓝色的亮光从天而降,落在她身边几步之外的地方。风灵不喜欢在人前现身,所以有时她会在高空中悄悄跟着云雀,有时干脆躲起来。
但今晚她似乎想跟在云雀身边。
“你能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吗?”云雀轻声问。
“云雀能让自己不那么啰嗦吗?”风灵挑衅地朝她吐了吐舌头,但还是让身体的亮度变暗了一些。
大厅里确实没有人,无论是卫兵还是仆人。绕过大厅中央的工作台,云雀找到了通向后方的走廊。她在第一个转角处发现了血迹,随后找到了附近的守卫尸体。
根据地上和墙上的血迹、以及死者们的位置来看,无论这里发生过什么,一定发生得又安静又迅速。血宴帮的正派人没有这种本事,他们的刺杀行动更像是拦路抢劫。也就是说,闯入这里的很可能是专业人士,比如一只训练有素的行动小队。
风灵用几乎没有重量的小手戳了戳云雀的耳朵,接着指了指她们右侧的一扇门。
门后有声音。云雀也听到了。
她调整了细剑的角度,无声地朝门边移动。如果躲在里面的是敌人,那她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刺穿对方。
走廊里安静极了,云雀把手伸向房门的握把。
风灵又碰了碰她,云雀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风灵耸耸肩,接着突然从门缝下钻进了房间。
屋子里里面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什么人摔倒的声音。云雀立刻推门而入,提剑指向地上的人影。
阴影中的另一个人朝她扑了过来,但那人的体格很小,显然不可能对猎巫人构成什么威胁。云雀挥拳打中对方的肚子,那个女人尖叫一声倒了下去。
“云雀!”风灵大声提醒她,“快住手!”
房间里太黑了,云雀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
一个红发女孩瘫坐在地上,似乎在刚刚跌倒时扭伤了脚。被打中肚子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棕发女孩,正趴在地上,似乎随时可能吐出自己的晚餐。房间的墙边还有个一脸惊恐的男孩,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女人正试图把他护在身后。
女猎巫人压下剑尖,朝黑发的女人点点头。“阿莱莎尤文斯女士?”
“如果你的目标是我,那就放过她们……那个女孩只是想保护我们,别伤害她。”阿莱莎低声说。
“勇气可嘉,但有些不自量力。”云雀走到趴在地上的女孩身边,对方痛得颤抖不止,“幸好我留手了。”
“你管……这……叫……留手……?”
“趴着别动,想吐就吐出来。对你有好处。”云雀说着拍了拍对方的背。
这不是她第一次朝平民挥舞拳头,显然也不是下手最狠的一次。但她还是有些同情这个女孩现在她认出来了,这是白猫咖啡的女店长。
要怪就怪你祖母吧,这拳本该打在她的肚子上。
“你不是蝴蝶杀手。”扭到脚的红发女孩盯着云雀说,“你是那个女猎巫人。希琳提起过你。”
风灵好奇地飞到红发女孩面前,“你认识云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在哪儿?”
云雀皱起眉,“不用理她,雷纳迪小姐,否则她会一句接一句地问个不停,到后面还会重复之前问过的问题。”
莫伊拉雷纳迪似乎伤的不重,只是吓坏了。她看着停在自己鼻子前的风灵,吞了吞口水。“她是……什么?我以为猎巫人是魔法生物的天敌。”
“猎魔是狩猎者的工作。”云雀无视了风灵朝自己扮的鬼脸,“我向你保证,这只风灵是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