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入仕、改换门庭这个想法是好的。薛螭心忖。估计从他父亲那一代起,便想着这事了。
就是他父亲薛征不是那念书的料,而二叔薛律这么多年了,仍止步于秀才其他几房人也没听说有谁念书厉害的。
可见科举一途,比高考艰辛多了。
再者,薛螭要比这个年代的人更加清楚,商贾之所以地位低下,那是源于阶级统治者、亦就是皇帝,为了稳固自身权益而实行的手段。
若想从根本作出改变,首先还是要看现在的社会生产力他就三岁,想这个作甚。
薛母到底是个内宅妇人,只知道换了门庭就能改变现状。可实际情况要复杂多了。薛螭纵观多年来看的各色斗斗文与剧,自然知道,科举入仕只是一切的开端,别以为换了门庭就没人拿商户出身来说事了。
正正相反,一旦站的位置比过去高,一些曾俯视过如今只能仰视的人,那些酸言酸语反而会更加多。
君不见汉刘邦,现在还有人酸溜溜地说,不过是个“区区亭长a尔”
然而今日,薛母那扑面而来的怨气,薛螭也不能说不理解。
同是王家女,一起长大的亲姐妹,一个嫁给了国公府出身的嫡次子,一个则聘给嫡长子却是商户出身的。
这落差之大,就只是生点儿怨气、兼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个活得比任何人要好什么的,那是薛王氏的心态足够好
不过薛螭是有点怀疑薛王氏的出身。“四大家族”贾史王薛,同气连枝然后互相制衡是正常现象,但正如薛螭说的,薛家就那么一个商户,财富再多,也不见得能多到令王家牺牲一个长房嫡女的程度。
毕竟薛母嫁过来也有快二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正是四大家族最鼎盛最不缺钱的时候。同理,拿长房嫡女去联姻别的家族,那价值可要高太多。
最大的可能,便是薛王氏根本不是嫡女,起码跟王夫人不是一母同胞的。
不过看薛母跟王夫人的亲热劲,薛螭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证实这个猜测。
但“事物都有两面性”,外人都说嫁商人怎么怎么不好。然而站在一个古代女子的立场,薛王氏绝对再幸福不过了。
旁的不说,薛征现在就两个侍妾,还是薛王氏主动提才有的等薛蟠出生后,薛征就主动开口,命那俩侍妾吃了绝育药。
若然当初薛王氏因着低嫁商户,而整日忿忿不平、闹得家宅不宁,哪会有今日的夫妻恩爱、儿子康健、生活和美
再有,王熙凤攀上了似乎是高枝的贾珠,是不是就真能如前者所愿
这些啊,在一开始,谁又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薛螭有些感慨:他的母亲薛王氏能有今日,看来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蠢嘛。
这叫什么,大智若愚
这时候你定是这般想了,反正荣府日后便是你的,待他日掌了权,何愁银钱的问题荣府的家底,可不是区区一个妇人的嫁妆能比
孽子,你觉得为父说得,对与不对”
贾赦说得,有理有据有板有眼,仿佛是真正目睹了贾琏的未来一般。
这么一番话下来,炸的贾琏晕头转向的,几乎都要怀疑自个得了母亲嫁妆后是不是真会如此。
可他又猛地察觉,他差点就被他的父亲牵着鼻子走了。若是按他的父亲说的,那么对方“宁当败家子、都不愿传儿子”便多少可以理解了明知道后人们都会败光,的确不如给自己享受掉了算了但是这些不过都是他的父亲的个人臆测,可算不得准
暗道一声幸好,贾琏仿佛找着了贾赦的错处一般,抬高声调道:
“父亲,这些不过是您单方面的猜测,说多少次都没意思。再者,您怎么总是想着要把荣府败光呢”
贾琏不是个愚钝的,相反还有点小聪明,只是差点又被带偏。如今及时刹住,便可以在隐隐觉得他的父亲的态度有些微妙之余,看出了对方话里的跷蹊之处。
可贾赦是什么人物自然不惧贾琏的挑衅,他双眼一眯,反问道:
“不败光,能怎样守成便是我守好了,下面又能指望谁你吗你是能看出那些管事有没有糊弄你还是能受得住诱惑,决不会胡天胡地”
虽说贾赦上面说贾琏不出一年败光张氏的嫁妆,是有点夸大的成分,可亦不能否认这个儿子自幼锦衣玉食、不懂庶务,外加意志不坚定。
说到这,贾赦就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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