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凤后机关算尽,却低估了陛下对宁妃的信任和真情。想必陛下与陆铮早就想到了这层,看穿了这连环计的脉络,却一直按捺不发,只等着今日,大庭广众之下,群臣面前揭露凤后的阴谋。
陛下啊,陛下,我真的从未有一刻了解过你。凤初姀内心悲戚一片,你与凤后皆是执子之人,可这场博弈,凤后赌的是命,谋的是权。而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便操控了全局,可也轻易便负了我的心。
“胡说八道,岂能凭此等宵小的话,便给太后娘娘定下罪名!”郭舒同站出来斥责道。
他身后的守旧派大臣也纷纷附议。污蔑当今太后乃是死罪,群臣自是不敢多言,唯恐受到牵连,景珩怒目横视,示意陆铮呈上证据。
陆铮将小川子私藏的财宝呈了上来,“各位大臣请看,这是小川子替太后娘娘办事所得的赏赐。”
陆铮从中捡起一支玉镯,道“此乃西寿宫之物,价值连城,如何能在小小宦官手中?”
此物出自宫廷,内务府自有记载,乃是旧年凤后大寿,一并送进西寿宫的贺礼。
“仅凭这些也不能判定就是太后娘娘指使小川子谋害梨妃和宁妃娘娘,且不论小川子得到这些财宝是否是太后娘娘的赏赐,即便是娘娘的赏赐,又怎么能断定,是贿赂其谋害宁妃和梨妃的呢!”
有大臣提出质疑,在守旧派的怂动下,近半数大臣纷纷附议,要求景珩重审此案,查明真相,还太后清白。
景珩见到这幕,已是心火郁结,看来凤后提前与守旧派来往,竟未雨绸缪到了这步。
“可恶!”景珩愤而拍案,“人证物证确凿,你们还有异议?”
“我等请陛下重审此案,还太后清白!”
“请陛下重审此案!”
“还请陛下莫听信小人之言,错怪太后!”
一时间场面混乱,为凤后求情,请景珩重审的声音在大殿中混响。
凤初姀盯着景珩紧缩的眉骨,他抿紧的唇线,他胸口的怒火和不顺,她离得最近,感受得最是真切。
原来这便是君王,这便是他担负的天子之名的重量。
她的内心突然有些同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她好想伸出手抱抱他,她好想摸摸他的眉眼,抚平他积压待发的怒火,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证据确凿,各位大臣还要包庇太后的所作所为吗?”陆铮道。
“陆将军究竟存了什么心思,要污蔑当朝太后,太后千金之躯,岂能被一小小宦官栽赃陷害!”
守旧派不依不饶,将炮火朝向陆铮,一顿责难。
阶下已是吵开了锅,原本喜庆热闹的满月宴,硬生生变成了群臣党派之争的辩论场。
唯有一人置身事外,他抖了抖衣衫,举步向阶上走去,一步一步,目光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