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元载穿戴整齐,入宫见驾。
代宗尚处于失去独孤贵妃的悲痛之中,见元载到来,心里已经猜出几分,产生了厌恶。但是面上不漏声色,静等着元载说出来意。
元载免冠再拜道:“臣一生未能寸功,却蒙陛下错爱,添居相位。恳请陛下允许臣告老隐退。”
“元卿何出此言?”代宗假装笑道,“坊间一切传言都是子虚乌有之事。我与卿患难之中互相扶持,至今已有数年之久。贤卿尽管放心,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元载一脸惶恐地说道:“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英名。还请陛下准许臣辞官隐退。”说完一个劲儿地磕头请罪。
代宗自然是不许,一个劲儿地劝元载放宽心。
经过几个来回,元载这才勉强接受。
代宗目送着元载的离开,心头很不舒服。本来独孤贵妃之死,已经让代宗心烦意乱,又碰到元载恶心人。心情越发的糟糕,等元载一走,代宗就命人召李沁入宫议事。
“臣李泌叩见陛下,祝吾皇千秋。”李泌行礼完毕。
代宗道:“元载刚入宫,在朕面前上演一出好戏,贤卿可知否?”
“元载心思昭然若揭,陛下圣明,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还不到铲除元载的时候,如今元载势力遍布朝野,很难铲除,需要耐心等候时机。”
代宗久掌握朝局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闭眼算是默许了。
这个时机一等就是一年多,直到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五月代宗才将元载一伙全部连根拔起。
有司抄没元载的家产,光胡椒就有百石之多。代宗十分生气,下令将元载的祖坟都给挖了。
这一年,杨铣刚好五十岁了。古人以五十为知命之年,人生到这里走过了一半。都说到了五十岁的时候,该是另外一种生活状态。该放的放,该忘的忘。看不透的,也就不看也罢;弄不明白的,糊涂一点,未尝不是好事。
杨铣自是能品出其中五味真谛,儿子女儿们陆续成家立业,自己也是渐渐老去,剩下是两鬓白斑。
在山南西道节度使的任上,杨铣一干就是两年多。代宗放心,杨铣省心,不用再过分的思考大唐的未来。只需要安心的等候芳华老去,一抔黄土掩风流。
时间转眼到这一年的九月,山南西道节度使府内,杨铣正在后花园里安心的钓鱼。
有仆人来报:“有京城来使,想见主人一面。”
“请他进来。”
杨铣将钓鱼竿放下,起身简单地整理一下衣衫,等候京城来人。
“嗣业兄,好久不见啊。”李泌笑着拱手道。
“原来是先生,快请坐。”杨铣一面命人看茶,一面请李泌入座。
杨铣观察出李泌神色恬淡,遂好奇地
问道:“先生一直在陛下身旁,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实不相瞒,我是避祸而来。”李泌爽快的说明来意。
“避祸?”杨铣有些不信。
“是真的。杨绾去世之后,常衮独揽朝政。他在陛下面前说我坏话,又几次三番要我赴任楚州刺史,意图把我贬出京城。我秉性恬淡,不爱争斗。既然他一心想我走,为了不使陛下为难,我自请开缺。”
“原来如此啊。”
“我如今是身无长物,还请将军收容我,给我一口饭吃。”
“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有我在,自然会关照先生。”杨铣话锋一转,“只是先生这回莫不是陛下的耳目,专门监视我这个糟老头子而来。”
李泌哈哈大笑,“那我应该去监视陇右河西节度使李晟,或者是安西四镇节度使段秀实,朔方节度使浑瑊,河东节度使马燧。这些可都是朝廷重镇啊!”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杨铣兵少,还不够格监督。
杨铣听出来了,哈哈大笑道:“的确。我人微言轻,手下兵马疲敝,怎么敢跟朝廷叫板。得亏陛下仁慈,让我在这里养老。”
两人说话没有顾忌,反而是说明彼此的信任。
杨铣重情聘请李泌为行军参赞,一同参赞军机。
一连数日,杨铣领着李泌去视察梁州境内各部兵马。李泌亲眼见到了杨铣训练出的两部飞军,无当和无前飞军。还有数千骑兵和精心编练出的士卒。
“将军无论到何处都是心系社稷,令我倍感佩服。”李泌说出了这些天下来的个人感受,“而且将军的练兵思路,与别将不同,可以说一说吗?”
杨铣笑道:“其实没有别的诀窍,只有两个字‘用心’而已。”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