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积庆坊,宛平县衙。
明亮的阳光照在这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县衙身上,映耀不出哪怕一丝光亮,县衙显得犹如老态龙钟,已是布满老人斑的老人,死气沉沉,没有几丝生气。
锈迹斑斑的县衙大门前,几可罗雀,已是上午辰时,点卯的衙役们已经开始各司其职,衙内大堂上,两个皂班的衙役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洒扫着大堂陈旧却很是干净的青石板地面。
“唔~哈~”其中一名皂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随手用笤帚划拉一下地面,嘴里对同伴说着:“咱这县衙里,你看看,各房有各房的老书管着事,三班有陈班头带着,上面还有个郑县丞平时在衙内忙活,就属咱们县太尊,屁事不用管,该拿的银子一文也少不了他的,平时吃喝玩乐,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你他娘的就别发牢骚了,”另一名皂役手上麻利的用笤帚打扫着地面,嘴上说道:“你也不看看咱们县太尊是什么出身?人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三甲进士出身,上过皇宫大殿的,县衙里有谁比得上?各房老书跟陈班头他们,在咱们眼中是人上人,可论身份,他们跟咱们一样也是贱籍,都比不上一村夫,还有那郑县丞,一个捐了银子的监生出身,如何比得过县太尊这位正儿八经的进士?”
这皂役一番话,说的先前开口的那名皂役直摇头咧嘴,同伴说得对,不能比,比不得啊!
先前皂役不再开口,倒是他同伴打开了话匣子,“你就说这点卯上班,咱们是点卯了,各房老书,几位捕头,就是郑县丞也点卯了,可人太尊呢?除了农忙时节,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老人家准时点卯过,哪次不是日上三,呃!”
这皂役正唾沫星子乱飞说的高兴,蓦地他就看见平时没事不来堂上的县太尊朱全德,穿着一身员外袍脚步匆匆的进了大堂。
“太尊吉祥。”
“太尊吉祥。”
朱全德面相方正,中年年纪,刚才在堂外他已经依稀听见这两个皂役在背地里嘀咕自己,不过进了大堂,他只是对两个有点战战兢兢的手下问到:“你们谁看见陈大山了?让他速速来大堂见本官。”
县太尊好像没听见刚才的话。两名皂役好悬各自松了口气,见太尊问话,后开口那名皂役赶紧邀功般禀报道:“回太尊的话,陈班头点完卯之后,就带人出去办差了,说是要下午才能回来。”
这皂役一口气说完,他这才注意到朱全德的右手位,站着一名身上穿着绸面员外袍的精瘦老者,另一名皂役也注意到了,衙里的大人物他们都精熟,这老者肯定不是衙门里的,不过观老者能够站在太尊身边,还施施然跟着进了大堂,对方显然不是一般人物。
两人心里各自想着,宛平县令朱全德已是转头语气有些讨好的对老者说到:“郑老,您看要不先这样,本官先放人,至于那陈大山,等他回来,本官一定好好训斥他一番!”
“呵呵,算了,”老者面上雍容的笑起,缓声道:“依老夫看,那陈班头应该不知有我郑家人在里面,不知者不怪罪,太尊就不必妄动肝火了,倒是老夫那几个家人,”
没等老者说完,朱全德已是连忙道:“郑老但请放心,本官这就放,这就放。”
说着,他领着老者出了大堂,留下堂里两名在那暗自猜度老者身份的皂役,两人出了大堂,转向右,过了一道廊坊,两人到了西南角的县衙大牢。
大牢狱吏见是县太尊屈尊到此,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出来拜见。
“小的见过太尊。”
“唔,把昨日锦衣卫小旗刘大山送来的一干人犯都给本官提出来。”
“是。”
半响过后,县衙门前,落着两顶青面小轿,老者站在其中一定小轿轿脸前,对朱全德拱手作别:“大恩不言谢,太尊,后会有期。”
双手拢起在胸前,朱全德肃然拱手作揖,“举手之劳,郑老又何必挂齿在心上,郑老,请慢走。”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