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微微一愣:“那位封公子的姐姐来过?你可听得千真万确?”
小丫鬟点点头:“我刚出去时看见小明哥了,是听他亲口说的,小明哥可不会骗我。”
她说的人叫陈小明,是周文鄞身边跟着的小厮。
莲叶一时心如乱麻。
封公子的姐姐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来找秀鸾的吗?
她忍心拆散他们吗?
秀鸾这种姑娘,性格又糟糕,恐怕一辈子也只得封公子一个郎君了。
“哎呀!夫人的平针绣真是精巧!这可比绣坊那劳什子锁绣好看多了!”
莲叶回过神来,看着小丫鬟咋咋呼呼瞅着她手中绷子的模样,温声道:“这是淮南传过来的绣法,绣面针脚匀、齐、平、密,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得空了教你。”
“真的吗?”小丫鬟喜不自胜:“彩儿谢过夫人!能跟着夫人这么好的人,是彩儿一辈子修来的福分!”
莲叶点她额头:“小丫头,恭维话还挺多。”
彩儿故意噘嘴:“彩儿这是说真话,可夫人不信嘞。”
莲叶掩唇轻笑,可等嬉皮笑脸的小丫鬟一走,那愁思还是涌上了心头。
她放下针线,喃喃道:“幸亏他们走了。”
可若是封小姐再追上去怎么办?封公子想必两面为难,秀鸾也不知会如何自处。
“……也不知这封小姐是何等样人,若是能好好劝劝……”
莲叶一顿,起身唤道:“彩儿。”
外间擦拭博古架的小丫鬟跑过来应道:“欸,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莲叶抿抿唇,“你去问问小明,知不知道封小姐现在在哪儿。”
彩儿莫名:“啊?”
“啊什么啊。”俞长钦低声道:“他们人零零散散的,你倒是说有谁不在,啊你个头啊。”
江折一摆手:“俞大侠,我知道你是那外表俊逸高傲实则内里狂放不羁粗鲁暴躁的人,可别人不知道啊。你敢大点声跟我说吗?”
俞长钦瞪他一眼:“就你这样,能逮到兔子?”
“别玩了,”封雪阁问:“有谁没在?”
江折道:“上陵门弟子除林有匪外都出去过。但至今未归的,有两个,一个叫方循规,一个叫贺平林。”
“这几日我刻意接触他们,许多人的声音都听熟了。而后回想起细细辨别,那日引我出去的两人,其中一人就是那贺平林。”
俞长钦便问:“那还有一人呢?”
江折道:“还有一人叫赵秋霜。”
俞长钦问:“然后呢?”
江折耸肩:“没有然后了。”
封雪阁一怔,道:“就这样?”
“我知道娘子在想什么。”江折摇摇头:“上陵门除邹蔚然外共九人,已暴露的有两人,另外再无发现形迹可疑之人。无论谁做的局,他们在那九人身上做的功夫,简单极了。”
明显的棋子。
封雪阁自嘲道:“可笑我想得太多。”
江折叹口气道:“照邹蔚然的信物看,两家显然有旧,娘子也是顾虑天老,才没施展开拳脚。”
俞长钦却想了想:“既然其余人没问题,你们为何不与上陵门说清?反正封无榭去的是临兆,我们得跟着南下,上陵门却要向东去岚州。”
“可这前因后果还是没捊清。”封雪阁道:“邹蔚然说信物是丁近给的,丁近是上陵门内门大弟子,他与林有匪实则与其余七人分属两门。他俩知道的东西,那七人是不知道的。”
俞长钦道:“两门?”
江折道:“上陵门庙虽小,却也如同一些高门大派般分了内门外门。只不过他们内门是正规弟子,外门多和普通百姓无异,只是练过些功夫,两门中间如隔天堑。”
俞长钦点头:“如此说来,外门好安插人,却又并不知晓什么要事。”
封雪阁又道:“然则他们也没把话讲清楚。当初在迷城时我便问过,丁近道那信物是上陵门主教他送来的。他们只是送东西,并未带话。我想那简门主是冲着天老来的,可天老尚在西林,我又因断无涯送的尸体疑心起他们,便半道截了人顺着失联的站点追去了。”
俞长钦一愣:“你与他也有来往?”
封雪阁道:“漠北就那么大,谁还不认识谁呢?”
他啊了声:“倒也是。”
这段时日因着要赶路,他们都是早晚过食,可到了城中,还是要按时过飨的。俞长钦二人午时去的周宅,加上来回的时间,这会儿他们刚聊了不到半个时辰,背后已陆陆续续有上陵弟子就座了。
俞长钦还记挂着江折说的话,等最后一人从外面进来坐好后,微微一愣——上陵门那桌长案已经满了,可也才八个人。
江折道:“方循规走了,他们都知道。”
封雪阁把茶杯按下。
俞长钦暗道:上陵门坐满桌案,是没打算给方循规留位置。而跟踪他们的人,从路线上看,只能是方循规无疑。无论他们到底有心还是无意,巾红岭这边,当然主要是阿雪,她刚放缓的脸色,立马又冷了。
江折叹了口气,偏过头道:“丁兄,我怎么看着你们少了一人呢?那位姓方的师弟怎的不在啊。”
丁近一愣,犹豫一瞬,身旁林有匪率先道:“方师弟家中有亲戚在凉州县镇内,他去探亲了。”
丁近趁着客栈人多嘈杂离得又不近,压低声音道:“你这样说瞎话,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