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柯嘉铭,那个男人还是那么激动,他还是急着走了过来,他仍是让柯嘉铭喊他叔叔。
是没有变,柯嘉铭皱了皱眉。
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柯嘉铭心里有一抹模糊的影子忽而强烈的凸显了出来。
那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谓。
背着书包的柯嘉铭低了低头,没说话,也没离开,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次,柯老头没有将孙子扯开,也没去插话,但仍是看了柯嘉铭一眼。
一旁的男人有些焦急,呼吸略粗了些,但到底也没说出什么。
瞧着此情形,老柯头刚准备岔开话题时,却在开口的前一秒听见了身边的人喊了一声。
他说:“叔叔。”轻轻的。
声音很小,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到了老柯头,和男人的耳朵里。
“哎。”那男人重重地应了一声。
老柯头没再说话了。
...
此番前来,李长海另辟捷径,而非是急着说是要认儿子或怎样。
他告诉老柯头,说是想让柯嘉铭去城里去读书的意思。
城里?去城里?
老柯头还未等李长海把话说完,便将他轰出了门,然后在屋里抽起了烟。
门外,李长海语气低下,直说红了眼,嘴里的道歉也没完没了,但就是不走。
老柯头夹着烟,瞧着窗外路上来往的人,许是怕招惹是非,便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又恨恨地开了门。
但进屋没几句,李长海又开始说自己的想法了。
老柯头气急,作势就要再轰。
但不想,那仪表干净的李长海却猛地跪在了地上,老柯头愣住了。
李长海低着头,红着眼,他喊老柯头柯主任。
他哭着说自己想要弥补,他说城里由更好的条件和资源,自然也有好的出路,他还说...
一个大男人成了这幅样子?还是个市长呢,老柯头坐在凳子上又抽起了烟。
看着眼前跪着的李长海,老柯头头也不偏地说你先起来。
李长海像是没听到一般,还在自顾地跪着,说着。
老柯头又重复了一边,说先起来。
李长海这才起来,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靠着墙,两个膝盖上全是灰。
老柯头看着房门上的帘子,定定地像是入了神,一张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帘子素白,上边只开着几朵旧了的花。
一坐上凳子,李长海貌似也不那么急了,就干坐着,但也看门帘,那上边儿的花都没了颜色。
指间的烟灰白了半指长时终是摔碎在地,老柯头这次抬手抽了一口,然后又续上了一根儿。
直到第二根烟烧到指尖的时候,老柯头这才将烟把儿扔进了烟灰缸,叹了口气,但还是没有说话。
窗外有鸟叫了一声,像是画眉的声音。
老柯头看了眼李长海,开了口,“那...”貌似有些艰难。
“您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的。”李长海忙递上话,“只是转校而已,没人知道,也不会知道的。”
老柯头还想说什么,但李长海的这句话,却让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看来,这狗东西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自己的情况,老柯头清楚。
虽说这李长海活该千刀万剐,但毕竟也是柯嘉铭的生父,自己要照顾女儿,孙子这边毕竟也大了,也是该长翅膀的时候。
自己是恨死了李长海,但为了孙子的前途和将来,老柯头再是十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拧着点了头。
但,这点头的话,老柯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