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渊的墨发往后吹去,衣袍当风,之前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他望着前方的黑色洞心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气息。
“你来了。”耳边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似来自远古。
闻渊进入洞穴,这才看清眼前的白色巨兽,蓬松的绒毛,金色的瞳孔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感。
苍穹神尾。
他身边那位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阿烈克。
又一次正面与它交谈,那种恐怖与神秘的气息依旧存在,只是对方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沧桑。
它注视他片刻,开口道:“如今鬼骨之焰现世危害世间,可惜我的力量逐渐消散,再也不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如今我只能稍微修复你的伤口,并在将死之际,给予你一部分的力量……可能你无法全然接受,因为我的力量与圣者是同源,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刹那间,刺眼的光芒在他眉间绽放,瞬间注入闻渊的体内然而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在那力量注入同时,他的眉心浮现出痛苦之色,接着裸露的肌肤处隐约浮现一道奇异的图腾!
周围的阿烈克抽气:“这是”
苍穹神尾眼底掠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道:“不可能……”
这分明是圣者那一脉,身上才可能浮现的纹路,可是对方分明没有留下任何后代,这究竟是!?
闻渊此时感觉浑身有火焰灼烧,但更多的是一种熟悉力量的接近,他望见他们惊讶的神色,垂眸,沉默片刻,将之前鬼骨之焰的话语全部托出。
细节他没有深讲,仅仅只是描述了自己的身世来源。
周围一片安静,小赤狐狸呆呆地看着他,阿烈克的身体微微颤抖,苍穹神尾的眼底带着莫名的光。
“这样就好办了,孩子,你过来……”
闻渊一步步上前。
恍惚间便想起当初在无尽之地内,莫名便明白的古语,还有那些脑海中那些回忆……以前认为是自己无师自通,如今看来,这或许是自己传承中的东西。
苍穹神尾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们的容貌并不相像,但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韧。这些年来自己在孤独的岁月中等待这么久,只为了一个承诺与坚持,竟然阴错阳差与他们这一脉错过这么多年。
“好……孩子你听着,我这就把力量交给你,我并不要求你一定要做到毕竟这原本便是逆海行舟,只是我要求你一定要尽全力,一旦选择那边没有回头之路……如今的安平盛世,是当初无数人用鲜血铸造的!”
苍穹神尾望着他,眼前仿佛间又想起圣者的模样。
若是他知道他的存在,恐怕会由衷开心吧,当年他们那些一辈的存在,拼尽全力换一个勉强的和平。
若是能所愿多好。
苍穹神尾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它庞大的身躯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径直扑向他
闻渊顿时感觉被一种温暖的光芒包裹,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心间悄然升起。
与此同时,体内以及外部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一种精纯的力量注入体内,细碎的声音响彻耳边,骨头经络似在重新洗净生长,那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新的世界,如同一滴水注入江河之间。
身上的灵力顿时变得汹涌起来,几乎要到身体承受不了的地步,然而刹那间奇异的图腾浮现,瞬间扩宽经脉……
这种痛苦与烈火焚烧,粉身碎骨没什么区别,然而,承受之后便是新生
……
阿烈克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幕,在耀眼的光芒爆炸后,苍穹神尾逐渐消失,地面上留下一个金色的晶体,它在泥土之中微光一闪。
这种类似于他们的心脏。
他由衷的明白,对方的最后一丝力量已经消散于空气之中,就如当初的圣者一般,再也不会出现。
阿烈克从怀中拿出一个镶嵌着奇异图腾的墨盒,跪在冰冷的土地间,将那块晶体放在盒子中。
他在一旁等待了很久,直到闻渊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缓,这才开口。
“你跟我来。”
闻渊惊讶抬头。
阿烈克虔诚的将盒子捧起,缓缓走进洞穴深处的一扇大门内。
闻渊目光微动,紧随其后。
这扇门似乎很久没有打开,厚重的声音响起后,一股尘埃与檀香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意外的,并不难闻。
灰尘在微弱的光芒中翩然起舞。
阿烈克沉默地向前,一步步将那盒子放在高台之上。旁边是一个雄伟的雕像,刻画出一个沉默的青年,他身后是战袍,手持武器,目光带着坚毅之色,令人动容。
“这便是圣者,也是你的祖上。”阿烈克低声道:“我只是想带你来见他,等会儿你便离开吧,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闻渊点头,跪下。
他这一拜是为了苍穹神尾,无论如何,对方至少给了所有人一线生机。
至于其他人的功过,他不必去评说。很多时候是是非非,不是一句两句能轻易说清。
做完这些之后,他转身离开。
阿烈克在原地沉默许久。
等到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这个从不为任何事流露情绪的铁血男子,突然哽咽痛哭。
……
前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苍穹呈现一望无际的灰白,耳边只有凛冽的风声,苍穹间缓缓落下源源不断的透明晶体,似雪晶莹,但并没有任何温度。
一个洁白庞大身影行走在其间,一步步地往深处走去。
它并不清楚自己为何在这里,仅仅只是凭着一种奇异的直觉向前。
前方的迷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在这没有人烟的死寂之地显得有些突兀。
它并没有在意他,径直向前。
就在快要路过他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像是穿越多年时光突然出现在耳间。
“好久不见。”
它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注视着眼前浑身都隐藏在斗篷下的人,唯独一缕发落在风雪外。
对方拉下兜帽,露出了那张对它而言熟悉至极的脸。
他温和地笑着,伸出了洁白的手,就像多年前只身一人来到孤山,从容沉静地问它:“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它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那双向来冷静的黄金色瞳孔中,呈现了出了与之不同的另一种情绪。
“嗯,我们回家。”
所有的风声在此刻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