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劲拉开窗户，纵身跳了进去。一只硕大的老鼠，嗖的一声从水槽下钻了出来，一溜烟钻进了黑黢黢的里屋，吓得我心脏都漏拍了。

眼镜正好刚跳上窗户，被老鼠一吓，没抓稳窗棂，一个趔趄从窗户上翻了下来，跌在了垃圾堆里。我赶紧去拉他起来，垃圾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德国小蠊，看得我鸡皮疙瘩直冒。

屋子破败不说，还奇臭，捏着鼻子，也挡不住那股味钻进肺里。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试探性地朝里面照了照，除了一些凌乱的桌椅什么也没有。我打头，眼镜在后，一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越往里那股恶臭的气息越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可能是尸体没处理干净吧。案发的厕所就在厨房过道的尽头，我记得是对着以前卡座那一片的。

过道因为在酒架的背后，黑的只有地面那点微光。过道的尽头倒光亮了许多，我瞧着那片光，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突然，屋子里响起来踩塑料的声音，我转头愤怒地看着眼镜，却看见眼镜正惶恐得六神无主地看着我。

那踩塑料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哗啦”“哗啦”“哗啦”，然后戛然而止，空气一片死寂。

我和眼镜站在原地，吓得动都不敢动，既怕那声音再响，又怕它完全不响。眼镜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快速地流淌。

我的腿忍不住地打颤，手都在抖。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我们像两个被冻僵的人，呆若木鸡地站着。

“哗啦，哗啦，哗啦”，那声音刺破了寂静，吓破了胆的我和眼镜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起呵成跑回厨房，跳上，眼镜先跳，我垫后，他又一脚没踩稳，倒挂在了窗沿上，急得我差点吓尿了，我赶紧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把把他推了下去。

屋里的哗啦声停止了，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是细微的脚步声，我吓得快昏过去了，汗不停流下来，眼睛都看不清了。我抓住窗框，咬紧牙快速跳上去，然后跳下去跟痛得直咧嘴的眼镜一起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我们在巷子里、街道上一刻不停地狂奔，眼镜的脚应该受伤了，跑起来一撅一拐，我俩都像吓疯了一样，跑得不知道停。直到跑到了商铺音乐的震耳欲聋的主干道上，才停下来。

我俩丝毫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光，瘫坐在街边，像热得喘不过气的狗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

“衣服……全……湿了。”眼镜指着我说。

“内……裤……更湿……”

眼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流水的腿，苦笑得差点哭了出来“太他妈吓人了。”

我的神志都有点不清醒了，一是热，二是缺氧，三是吓，只能呆呆都看着眼镜，嘴巴都合不拢。

这时，一个臃肿的女人突然停在了我和眼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问

“肖生，嘉恒……怎么在这儿坐着？”

我们看看她的脸，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