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我和周浙南都各自来过很多次,但同行于此又别有一番情致。除了带着顾良这一点有些美中不足。也是我凉薄,需要搬运行李的时候就觉得他真是个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万能小助手,到了自由时间又觉得他是个亮的不行的电灯泡。于是我放他带薪休假一个晚上,自己和周浙南躲了出去。
H城闻名于世就是那一片湖了,我和周浙南饭后聊赖,便像一对普通路人一样漫步于此。路上人不少,但是夜幕笼罩,周浙南也穿得低调,倒是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可我还是不敢拉他的手。他也没有说什么,今夜的他不晓得为什么越走越沉默。
走到一处,他突然不让我往前走了:“前面走不了了。”
“为什么?”我还以为前面有什么凶险,伸长了脖子张望。
“这是断桥。”他说,“情侣走不得。”
“哦,这就是许仙白娘子相遇的地方,天太黑我还没看清楚。为什么走不得,他们的爱情多浪漫呀。”
周浙南平平板板地说:“H城人有这种说法,离婚的夫妻就要手拉着手过这断桥,然后一起到对面醉仙居去吃散伙饭,寓意好聚好散不必牵连。如果你想和我好聚好散,你就去走。”
瞧不出他还有这样封建迷信的一面,我当即乖乖地止了脚步:“不走不走,怎么能好聚好散呢?一个星期不见你我就受不了了,那我们换个方向吧。”
他却也不肯离去:“一个星期就受不了了,那你那六年是怎么过的?”
我愣住,一时进退两难。
对于那六年,我一直避而不提。因为我至今不晓得那一场告别它是对是错。若知道是对,那我即可对他自陈心事,告诉他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今天云云,倒也显得我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若知道是错,我也可以伏在他膝头痛哭,哭尽我这六年喝过的酒、受过的冷眼、拼命挣扎着向前,痛彻心扉地喊叫自己不该如此,然后梨花带雨地要他哄我。
可我不知是对是错,也不知我是悔是不悔。
若平白提起,又好像千言万语哽在嗓子眼儿,是万万说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