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任何牵绊,没有任何掣肘,所有人都离我而去,而我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全身而退。
U盘还不能交出去。她们既然在搜查了房间后一无所获,那么我现在持有这个U盘,就可以暂时作为保障安全的屏障了。
我和爸妈的关系已经破冰了,他们虽绝口不谈这件事情,但让我欣慰也愧疚的是,他们愿意接受一切有瑕疵的我。所有人都能离我而去,却只有父母,会永远无条件的等在我需要的地方。这更坚定了我的信心,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孤零零的,我还是别人的女儿,我还需要自己为他们安全、健康的活下去。
那些虚无缥缈的浮华名祿,不过梦幻泡影,于此刻的我,已是昨夜星辰。
我必须冷静下来。
我与李隆和阮阮仍然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开始的一两次联系,多少还有些别扭,但后面大家嘻嘻哈哈的,刻意回避着尴尬的处境,彼此心照不宣了,也就又各自退回到原有的位置了。
现在我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不解开它,我实在不甘心。
我向高一生提了辞职,他现在无人可用,我突如其来的辞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聘用外人又不放心,确实实心实意的挽留了我一番。
我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主动约他吃饭,情真意切的跟他说:“跟您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您请我吃饭,就这一次,您别把我当下属,您就把我当成朋友,也让我有这个荣幸,请您吃一顿饭吧。”
席间,我主动与高一生推杯换盏,好一番剖白煽情。确实,这一路走来,有高有低,其中甘苦,大约只有我和高一生能深切的体会。我们是同事,却也像战友。他渐渐放下架子,略微也有些动容了。
他架不住我卯足了劲儿的劝酒,渐渐的也有些喝大了。我对他的酒量还是十分了解的,提着一口气,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灌了三瓶解酒药。又回来继续和他喝,直到高一生开始大谈自己曾经过往的辉煌时刻,我知道,这才代表他真的喝醉了,已经游走在断片儿的边缘了。
我举着杯冲他口齿不清的说:“高总,我再敬您一杯酒,您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男神!”
“唉,没有,没有。”他嬉笑着摆摆手,可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我执拗的举着酒杯,装成喝大的样子继续吹捧,“您所有的决定,都那么光明睿智。您当初决定投资全迎的时候,不瞒您说,我当时在背地里没少说您坏话。现在我全明白了!高总,您实在是高!您真的高!”
高一生整个向后躺靠在椅背上,十分得意的笑着,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嘴里嘟囔着,“那是当然,不投资全迎,哪有资质做后面的大事。那个鲁俊伟就是个大傻逼,他以为他忽悠了我,其实是我忽悠了他,哈哈,但凡他聪明点,是个有能力有大志向的,我也不会选他了。”
他自得的笑着,突然止住声,食指放在唇间,冲我“嘘”了一声,喃喃道:“不能说,不能说。”
我只觉如坠冰窟。
这一年来的喜怒哀乐,艰辛波折,尽数化为齑粉。我和鲁俊伟,那些蝇营狗苟、针锋相对的岁月,不过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我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看着高一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再也没有了。
去他的阴谋阳谋!我没有管高一生,一个人歪歪斜斜的从包间里走出来,推开了要上来扶我的服务员,打车到李隆家楼下。
李隆和阮阮一起跑下来,我傻傻的笑着对他说:“李总,我失业了,还请您提携我一下吧。”
此后的日子,我很少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入职了李隆的公司,因为以往的工作经验,很受他们领导的待见,我又再次变成了李隆的上司,负责对高端客户进行基金营销。每天喝酒应酬,也自有了一份快乐。
我猛然坐起身,眯着一只眼环顾四周,只记得昨夜和一个很难打交道的黄姓客户喝完酒,后来怎么样来着?“咚咚”的敲门声不绝于耳,我迟疑了一下,还爬起身开门。
两个三十多岁的警察亮出工作证,“你是冉星河吗?”一个白一些的警察有些微妙的眯眼看了我一下。
我心里有些发毛,点点头,回头四下打量我的手机,想和阮阮或是谁都好的联系一下,但一时没找到,心里更慌了。
两个警察走进来,眯眼的警察姓邬,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请他们坐下,“邬警官,有什么事吗?”
邬警官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了茶几上,略柔和了一下面上表情,“冉小姐,我们今天来,是希望你可以协助我们处理一个案件,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你不要紧张,但希望你可以尽量配合,如实回答,好吗?”
“什么案件?”我的宿醉还没彻底清醒,头疼的厉害,一抬眼看到没有说话的那位警察,一只手虚虚地支撑下颚,目光似乎一直在认真仔细的审视着我的反应。
邬警官看一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凌晨三点到五点的这个时间段你在哪里?”
我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确实一片空白,“不好意思,我昨晚和客户喝酒,喝得实在太多了,现在脑子都是空白的,老实讲,我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大概是凌晨一点钟左右。”
“谁送你回来的也不记得了吗?”
我摇摇头,“应该是我的同事,李隆,他昨天和我一起,我们喝完酒送客户黄先生和他的朋友们出来,小李就去拦出租车......车......”我突然回想起来,了然道:“原来你们是来处理抢劫案的吗?昨天有人抢了我的包,就在酒吧的后巷里!是我报的警吗?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记得了。”
“什么样的包?”
“就是一只酒红色的方形的小羊皮包,有金色的链条,包正面一个金色镂空的logo。”
邬警官眉头皱了一下,眼睛往大门口扫了一下,“是我们进门时看到的那个吗?”
我一转头,顿时目瞪口呆,我的包好好的被放置在鞋架上。我忙起身过去拿了包来翻看,除了手机,一切都在,没什么异常。
我拿着包嗫嚅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慢慢让自己理智起来,坐回邬警官对面,“不是抢包的事情,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说的案件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邬警官沉默了几秒,看了看他的同事,对方微微点了点头,他才从黑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支套着透明塑胶袋的手机——我的手机!
“是这样,”他眼神略有些犀利的看向我,“今早我们接到报案,在月亮湾小区的花坛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初步判定死者是从高空跌落致死,而在死者尸体旁边约五米的地方,发现了这部手机,我们通过手机上的指纹,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