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山从这三个月里仅有的一个穿过重重军队,冒险要归自己国的驼队里接到了汤女的信。
潘山认识这个驼队的驼头,知道他们的番国亦然是在危在旦夕了,人在外经商获得的消息早已晚了五六日了,或许等这队驼队回到自己的番国,他们的国、他们的家早已没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去,毕竟自己的家人、儿女都在那里,若是他们未曾赶回,便是一生的悔恨,只有自己赶紧赶回去,哪怕是晚了、完了,自己在心中也能有一丝对自己的劝慰:“毕竟是自己尽力了!”
樊川特意赶来跟递信给潘山的驼队的驼头打着招呼,问着秦州城的情况。
潘山没有随着樊川跟进帐篷里去,他更担心自己手里的这封信,这封信的信封上有着明显的三滴无规则的滴蜡。以他跟汤女的约定,若是信封上出现了三滴蜡便是代表着这封信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他回来。
潘山赶紧打开信奉里看信纸,发现信纸的底端特意撕去了两个角,有沾了几滴蜡。他这才确信了,汤女确实遇到了大问题了,这个问题或许不是汤女自身有了危险,但是却代表,汤女所处的环境里有了难以调和的难处,最差的情况是她与潘水一起死去,最好的情况也是她与潘水要一同离开秦州城,再次隐姓埋名。
潘山随意地看了看信里的内容,本来能指望能看出一些什么,但是汤女写的滴水不漏,平白易懂,仅仅是问,在外如何,家里安康,无需担心的话。即便是信被搜到了,被人查看了,这些话任是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潘山掀开了帐篷附近的灯笼,把信封同信纸一起烧了。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瀚,仍旧是明亮而繁盛。似乎无论这个世道如何乱,都干扰不了天上的任何一颗星的明亮。
潘山抬着头,哈了一口气,如今的荒漠里都能哈出白气了,本来打算出来两个月,如今第三月快结束了,仍旧还在外面,未曾回去,什么时候能回到秦州,潘山亦然也是不知晓。
樊川所在的从西域回来的路上,正巧是遇到了夏队的驻守,仍旧是半年前的夏国将军,樊川去沟通,却被告之:“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并且让樊川安抚好所有的从西域到秦州的驼队,不要生事,若是真出了事情,秦州回不回得去不知道,但是估计整个驼队也要毁了一大半,千万不要让夏国沾了大肆杀驼队的污名。”
樊川在军营里整整呆了一整夜,终究是知道没有任何可以妥协的地方了,才回来了,只是言语着让大家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并没有说。
但是在驼队久行的人早已知晓,若是沙漠落了雪,那可更走不了了,说不定这一等就要等到明年。
但樊川听了大家的埋怨,仍旧是回着话:“等,千万不要闹事,别家里妻儿没事,自己却丢了性命。”
大家听了樊川的话,心中即便是再着急。便也没了其他的想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荒漠的这个世界里,若是自己走散了,不随着驼队走,往往会自己独自一人死去,而且会死的很凄惨,因为等到了那时,你甚至是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连死都是缓慢而痛苦的。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便是呼了一声:“杜大驼头所言极是。”
于是便都安静下来安排接下来如何,接下来半年的人的水与食如何解决,牲口的水与食如何解决。
如今苏家的三个驼队除了老冯驼头去的最远的驼队未曾回来,冯沙的驼队也汇合了,毕竟秦州是大宋唯一的一个对西域开放的城,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所有的驼队最终的汇流处必然是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