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金夫人的妇人道:“大人,我状告此人始乱终弃,坏了女儿家的名节!”她说话声音不小,天生的大嗓子,而且审堂离着大门不远,外面的老百姓闻言,发出一阵哗然。
沈风顿时瞪大眼睛,这不明显是诬陷吗,我在外面的名声有这么差吗,是个女人都来栽赃,“金夫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番话从何说起?”
西海少女在一旁指责道:“你还狡辩,人家都来衙门报官了”
沈风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听到外面的百姓在指指点点,又道:“你不说清楚点,就是在栽赃!”
金夫人道:“顾碧落你可识得?!”
闻言,沈风一下子焉了半截,这位妇人与顾碧落是什么关系,莫非是顾碧落的亲人,心中有了悬疑,心虚道:“夫人,您与顾小姐是什么关系?”
金夫人神态道:“我是落儿姑母!”
旁边另外一个妇人道:“我是落儿二姨娘!”
“我还有妾身!”此时,而内厅一个小门走出来一位妇人,她走到公堂中间,道:“妾身是落儿大姨娘!”
三位妇人站在公堂上,一起联名状告沈风,阵仗很是不小,沈风一下子目瞪口呆,姑妈、二姨妈和大姨妈都来了,没想到顾碧落娘家这么多人。
有时候一件事不是讲道理,而是拼人数。
官大爷见到从内厅走出来的妇人,神情变得古怪,举手又放下,欲言又止,沈风看出一些端倪,这个妇人从内厅里面走出来,可见是衙门里面的人,那岂不是这位大人的老婆!
眼睛望向官大人,只见他躲躲闪闪不敢对视,足见他在心虚,果然,还真是他老婆,最近桃花运一点没有,黄花运倒是接二连三
丈母娘来俩,娘家人来仨。
原来桃花运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黄花运。
沈风干笑两声道:“原来是顾小姐的姑母、大姨娘和二姨娘,近日我正准备去拜见几位长辈。”
“哼,你连我们落儿都抛弃了,我们又怎敢指望沈将军大驾光临,这不,还是我们将你请来。”
“姐姐,依我看,沈将军是压根不识得我们三个,我们落儿真是命苦,嫁了一个薄情郎。”
“大人,我朝论例律抛弃妻女之人该当何罪?!”
这三人一唱一和,就差点将罪名定下来,官老爷是左右为难,哪边也不敢得罪,坐在案堂上大汗涔涔,连连举袖。
“这这本官”
沈风叹了一声道:“三位长辈,我与顾碧落阴错阳差要结成夫妇,但从未拜过堂。”
二姨娘立即横眉杏眼道:“当日你在秀容向皇上提亲,这难道有假?!”
“这是不假,当日我说的是要娶大学士之女,我以为嫣然在台上,没想到是顾碧落在台上。”
大姨娘道:“此乃因你而起,如今全天下人人皆知,落儿却仍孓然独居,每日以泪洗面,莫非沈将军一句看走眼,便想不负责任?!那我们落儿真是瞎了眼。”
顾小姐大姨妈肯定经常看戏,连说话都带押韵,沈风听得冷汗涔涔,以泪洗面肯定是恰巧二人那次吵架时的事情,寻思一番,无奈叹道:“此事的确我难辞其咎,我无话可说。”
大姨娘神色为难道:“你为何不娶落儿,落儿有哪点不好,论起样貌,她不比任何差,且是声名远扬的女子,连北蛮皇子都喜欢我们家落儿,怎么落到你这儿便成了看不上的人,这叫我们落儿以后怎么嫁出去!”
在顾碧落这件事上,自知理亏在先,面对指责只能选择了沉默,他对顾碧落做过什么事情,他心里最清楚,按照玷污清白的程度,娶顾碧落十次都不为过,光是婚约就来来回回几次。
大姨娘冷哼道:“沈将军为何不说话了,你若是知道悔改,我会劝落儿原谅你。”
沈风神色萧索地叹了一声道:“既然几位夫人如此关心落儿,便不该将顾小姐嫁给我。”
堂上三位夫人齐声道:“为何?”
沈风神色黯然道:“我过不久便要决战柔然,此次凶险难料,顾小姐若是嫁给我,你们想想,我若是战死,她岂不是要守活寡,纵然我不想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但以她的性格”
闻言,三位夫人便安静下来,彼此神色各异,那位金夫人追责道:“与你的瓜葛的女子不少,为何偏偏不要我们落儿?!”
自从看了小草儿的画后,沈风心态就发生了转变,所以他面对顾碧落时,就会显得犹豫和烦躁,沈风神色冷淡道:“我自己性命难保,不想耽误顾小姐的终身。”
堂下一时沉默,堂上县官老爷有意调节,看到堂下还站着一个小姑娘,便朗声道:“堂下所站何人!”
见西海少女傻愣愣地站着,沈风拍了一下道:“嘿,嘿,问你话呢!你不是要告状吗。”
末末嘻嘻笑道:“长老,这个人抢走了我的妹妹,还害伤了脚,在他家里还有很多跟我妹妹的一样的人。”
沈风不想再让她添麻烦,便道:“大人,她的妹妹是一只鸟儿,她精神有点不正常,还劳烦大人让她住在衙门,等她伤好点之后,再派人将她送回西海。”
县官老爷捋捋白须,恍然道:“原来是失智之人,将军请放心,此事交由本官处理。”
沈风抱拳道:“那就劳烦大人了。”
末末听得目瞪口呆,急忙不依不饶道:“你们合起来欺负我和我妹妹,我要找你们这儿的皇帝说理去。”
沈风嘿嘿冷笑道:“终于摆脱你了,别再让我看见你,要不然我扒光你的鸟毛。”
末末气得眼睛都红了,恼道:“你害我瘸了腿,竟然还想丢下我不管,长老,我也要告他始乱终弃。”长老可能是她族里面的叫法,在古代青海还属于偏远之地,那里住着一些很少见的民族。
闻言,县官老爷神情错愕,心思,莫非这女娃儿真是沈将军的小情人,那我这小庙真留不得,金番已得罪了沈将军,不可再得罪他的小情人。”
此时,那位二姨娘道:“哼,好你个薄情郎,我家落儿卧病在床,你连看也不去看一眼!竟然还有心沾花惹草。”
闻沈风还来不及收拾那个西海少女,此时闻言,心酸了一下,急忙道:“顾小姐病了?严重吗,大夫怎么说?”
二姨娘甩过脸去。
见状,便不再追问急忙赶去大学士府,现在大学士府已遣散了府丁丫鬟,生病了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想到此,便在衙门里面借了一匹马。
“落儿何时染病了?”
“哼,我蒙那小子的!”
大学士府
火急火燎地赶去大学士府,便见府前已停着一只马儿,马儿气喘吁吁地吐着白气,显是刚才有过奔跑。
并未深究,急忙走进府中,顾碧落的房间就在内厅右边的第三间,房间周围放置盆栽和一些陶木,可见花艺和陶木都是她的爱好。
“顾小姐,顾小姐!”来到她房门中,叩了叩房门,呼喊道:“顾小姐”
“沈风,是你吗?”
里面传来顾碧落的声音。
府中没有什么人,瞿楚贤也已随着新帝离京,她在京城的亲人只有夏嫣然一个,但是夏嫣然今日在沈府中,此时只剩下她一人,忙喊道:“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推门进入,便看见她躺在床上背对着门,走到床前,探头望了几眼,只见她额头冒着热汗,还微微气喘,怎么像是剧烈运动之后。
顾碧落眼神躲闪道:“你怎么来了?”
沈风道:“听说你不舒服,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你这是发烧了?”
顾碧落神色怪怪道:“身体有些不适,大概是劳累所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之前奔波在前线,怕是少有休息,在边陲地区天气变化频繁,且都是沙尘,气候环境恶劣,身子定是受不了,愧疚道:“病了就好好休息,我等一下回去让草谷大夫来看看你。”
顾碧落心中有鬼,闻言,脸色一变,直接拔起身体,急急道:“不必了,我身体没事,无须劳烦草谷前辈。”
见她一下子起来,奇怪道:“你看起来是挺好的,但你大姨妈大姨娘说你病得挺严重,还卧床不起,还是需要草谷大夫来为你诊断开药比较好。”
顾碧落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轻跳几下同时摆动手臂,露出牵强又尴尬的假笑:“你看,我没事。”
这一系列言行举止都与她平时判若两人,感觉她怪怪,打量一眼,见她脚下还穿着鞋子,奇道:“你刚才去哪儿了,鞋子都没脱。”
“我我我”顾碧落一时词穷,吞吞吐吐说不话来,神色十分古怪,噎了好一会儿才牵强道:“或许是头有些晕,鞋子便忘记脱了。”
鞋子都能忘记脱,我都差点把你气晕过去,你却那么记仇,心里一乐,便笑道:“这几日便在府中好好休息,我会派几个人来照顾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帮手。”
闻言,顾碧落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柔和,眉叶却不自觉的皱起,心中却苦涩更加,她刚才闻讯到了公堂听到了他的话,这才匆匆跑回府中假装睡觉,否则府门前也不会停着马儿。
看到她皱眉,不禁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碧落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沈风忽然伸手把住她脉门,神情若有所思。
顾碧落半信半疑道:“你又不懂医术,为何学人把脉。”手腕被他握在手中,却没有半点反应,身体已习惯了和沈风的接触,自己还没发觉。
沈风神情认真道:“我当然不会医术,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说谎。”
顾碧落恼地将手收回来,冷哼道:“我何须向你说谎,若是身子骨如寻常小姐娇贵,我还如何奔赴前线保卫家国。”
沈风拍拍手鼓掌道:“说得对,人品好,自然身体就好,我也和顾小姐一样的,我们果然是”话音戛然而止,差点口嗨又轻薄了她。
顾碧落脸红了一下,狐疑道:“果然是什么?”
沈风把话一变道:“果然是好拍档。”
“拍裆”碎念一声,立即羞怒如涂霞,伸手便欲揍扁他,“如此污秽之词你竟说得出口!”
“你别激动!”沈风举手虚挡着,连退几步,口不择言道:“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污秽的话。”
见他抱头逃窜,反而停住了手,深怕把他打跑了,转哼一声道:“你说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沈风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下,才觉确实有些不妥之处,悻悻笑道:“是有点用词不妥,但我没那个意思。”
顾碧落白了他一眼,羞赧低声道:“说话注意些,否则让人听到,以为你有龙阳之癖。”
原来拍裆会被误认成搞基,古代一般都或多或少有文字狱,难怪从古至今都让人注意言行,一句口误都会被抓去砍头。
沈风虚心地点点头,见她已经能生蹦活跳,“看样子你身体状况挺好的,也罢,你一个人在这里也闷得慌,不如来我府中热闹,今日是小环儿的笄礼,嫣然也过来了,你也一起来。”
顾碧落神情略有所动,但因为与其他几个女人关系微妙,犹豫道:“我去你府中可否妥当?”
“不用顾虑太多,这会儿小环儿应该来了,我们一起走。”见她还有点犹豫,便道:“我们安逸的日子不多了,这几天就好好放松。”
顾碧落欣然点点头。
两人一起去沈府,府中十分热闹,小环儿见到沈风自然十分高兴,此时的小环儿已经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有好多有门面的子弟已经派媒人来说亲,每日皆来了一大群媒婆说媒,可谓是芳名远传,家喻户晓。
古代女人在十四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在特殊情况下,十三岁嫁人也不在少数,当然了,像林可岚顾碧落这种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是到了年龄就要嫁出去分担家庭压力,在更早的战国时代,几只羊或者一头牛就可以换一个媳妇。
笄礼亦是如此。
普通人家女子的笄礼十分简单朴素,而小环儿的笄礼非同一般,如今小环儿说是天之娇女也不为过的,连那些公主也比不上,想想她从一个孤儿到现在的天之骄女,不得不感叹人生如白马苍狗。
府中热闹十分,沈风几个朋友都登门祝贺,在特殊时期,不能大肆铺张,只有有亲戚关系的唐家林家才到来,至于柳家和瞿楚贤另有要务在身。
说是宴请宾客,只是准备了一些茶水、糕点还有素食,之所以是素食,这便与礼节有关。
宾客满席之后,小环儿才如众星捧月般的出来,女大十八变,在那还显青涩的脸蛋上,已可见倾城倾国之色,要是再长个两年,也是个祸国妖民的美人儿。
小环儿眼睛眨转几下,便看到了沈风,不顾这是她成人礼的场合上跑过去,“沈哥哥”一声呼喊,脸上满是笑颜。
这一天下来,才能看到小环儿,隔了这么久见到了他这名义上的妹妹,自然是开心之极,在他心里对小环儿是怀有感激之情,小环儿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也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第一个有人能真正安慰他的人,当小环儿婆婆离世之后,小环儿和他成为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即使不是真正的兄妹,沈风已将小环儿视为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