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吹了吹杯盏中的浮茶,淡然道:“有理。”
姬灵韵唇角勾勒出一抹深深地笑意,说道:“星君大人明显口不对心,否则焉能写出如此杀气凛然的文章来,就如大人您本人一般,威严霸气,让小女子心惊胆战,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姜流心知这位姬家小姐言语中暗藏机锋,变相挖苦,是准备跟自己杠下去了,归根结底皆是因为自己故意说的那番无礼之言,不由暗道这姑娘嫉恶如仇,偏又牙尖嘴利,委实不太好惹。
然而虽是自作自受,但被如此言语挤兑,姜流仍然不免暗暗恼火,摇头道:“口中所言,与笔下所写,又岂能混为一谈?本官虽不忍看到涂炭生灵,可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拨乱反正,还寰宇清平,非得流血不可。”
这番话并不是他故意胡言,而是心里话,参婴口述的那篇文章虽然让他写起来惊心动魄,可上面以杀止杀的宗旨,姜流并不反对,反而颇为认同。
姬灵韵淡然一笑,也不知对姜流此言作何想法,紧接着拿起另外那份告神文,看样子亦想从此文中挑肥拣瘦,以来挤兑姜流。
姜流心中道:“这位姬姑娘出身于神族,看了这番斥神之言,不知又会如何挤兑我。”一时既是苦恼,又是无奈,已然预料到,恐怕待会儿必然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怎知姬灵韵这回却是没有忙着针锋相对,相反,看的貌似还颇为认真。
其实姬灵韵确实是怀着不屑的态度,想要草草粗阅一番,然后就找点由头灭一灭姜流这个东辰星君的威风,可是这篇文章委实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实在是令她一时难以自持,竟不知不觉读入了神。
此文直言诸神是吸食众生血肉的蛆虫,他们的能力,就是苍生的灾难,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让姬灵韵心中止不住的怀疑,这篇痛斥众神,满是心怀苍生之言的文章,难道真是这个讨人厌的东辰星君所写?一个在另一篇文章中,口口声声说“乱世为杀可止”的人,转眼间就又悲天悯人,甚至痛骂起世间众神起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星君大人好文采。”看完半晌,姬灵韵绞尽脑汁,也着实想不出什么挑剔之言,只能不冷不热的夸赞一句道。
姜流有些意外,道:“姬姑娘难道不想在说些什么?”
姬灵韵冷笑道:“星君大人还想听什么?”
姜流听她话语不善,旋即暗暗后悔多此一问,所幸这位姬小姐似乎没了与自己斗嘴的雅兴,没有冷嘲热讽,否则自己岂不是贱骨头,没事找骂么!
姬灵韵白玉无瑕的小手轻轻敲了敲才放下不久的文章,妙目一转道:“星君大人如此身份,竟愿意纡尊降贵,莅临南府,小女子着实受宠若惊,只是……”
这话说的就客气多了,但言外之意,姜流却是听得明白,正是求之不得,忙道:“如此,本官就先告辞了!”说罢,便要起身出门,远离这是非之地。
姬灵韵见姜流离去之心迫切,不由颇为恼怒,同时心生诧异,这位东辰星君,从一进门便毫无礼数,此时又如此想要匆忙离开,莫不是根本就没有一丝想娶自己的心思?
这一念方生,姬灵韵只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气的身子都微微哆嗦起来,寒声道:“星君大人这是何意?”
姜流业已走到门口,闻声顿住脚步,转过身说道:“姬姑娘的意思,姜某已经知晓,留下来着实有煞风景。”
姬灵韵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