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前我天生痴傻,后来因为一次意外磕了脑袋,才恢复了常人智力。”钟鸣随口道。
“安少爷天资聪颖,在学堂上往往能够举一反三,许多先生都曾夸赞过的。”林造之说道:“难以想象以前的安少爷是个什么样子。”
“哈哈,林造之,你的马屁功夫倒是渐长。”
“造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林造之微微笑道,现如今的他气质已然不复与两人初见时那般阴鹫狠戾,在狄莫钟鸣等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多了几分疏朗暖意。
“林造之,不提我以前,我倒想知道你没做流民之前是怎样的?”钟鸣好奇道:“虽说我和阿莫以前也都问过你,可你每一次回答地都有些语焉不详,明显敷衍的很。”
“将你收到狄府之后,入了私塾我才知道,你可不仅仅只是识几个字的程度,不说别的,一般蒙学的书籍已然掌握地很好了!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的进度吧?”
林造之默不作声,不知是还在酝酿语言,还是压根便不想对自己的过去多谈。
“造之,你若实在是不想讲,那也就罢了吧。”一旁的狄莫倒是很懂得照顾林造之的情绪。
“莫少爷,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林造之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说出来,怕污了两位少爷的耳朵。”
“安少爷其实说得没错,造之原本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爹是当地镇子上的一名地主,家中雇着不少农庄佃户,家中资财自然是无法与狄府这等真正的富商巨贾相媲美,但好歹也是衣食无忧。”
“我爹与那些成日只知压榨佃户的地主不同,反而对手下的农户十分不错,名声极好。”
“你原本是地主家的孩子?那怎会流落到当初家破人亡的境地?”狄莫的好奇实际上不无道理,一般能够够得上地主一级的人家,家中总是要备上足以让全家用度数月的余粮,不可能因为区区一次旱灾便沦落到背井离乡的境地。
林造之脸色依然沉静,只是此时的双手却猛地攥紧了衣角:“旱灾之初,本是没什么的。”
“周围村子的村民家中都鲜有余粮,大多撑不过去了,便来到镇上想办法。”
“我爹的善名远播,自然也有不少村民找上了我家。”
“他也是个滥好人,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别家的富户此时早已令家中仆役全副武装,门口一出现流民便乱棍打跑,倒是他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开仓放粮。”
“却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来我们家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家中的存粮渐渐不够了,没办法再继续赈济,可惜现如今的流民却已然近乎失控……没领到救命粮不肯善罢甘休,领到了粮食的还指望再多领一些。”
说到此处,林造之的脸色渐渐变得灰暗起来:“后来不知谁发了一声喊,不知多少流民一股脑冲进了我家里,抢的抢、杀的杀……其中还不乏我家雇佣的那几个佃户。”
“我爹、我娘都死了,家里仅有的几个仆役也四散而逃,东西更是被洗劫一空。”
“最后反倒是我自己身形最小,也不惹人注目,反而逃了出来。”
“安少爷,莫少爷,你说这个世道奇不奇怪?”
“我爹开仓放粮,被这群暴民搞得家破人亡那些平日里只知盘剥的地主富户因为戒备森严,反而平安无事。”
“他算是个好人吗?应该是算的。”
“可惜好人大多没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