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到一些政令的推行,都需要李家点头,才能得以在商贾巨富云集的幽州府城落地生根,否则便是处处碰壁,胎死腹中。
一行人来到城墙巍巍高逾二十丈宛若一座森严堡垒的幽州府城前。
崔流川瞪大眼睛,环顾四周。
白衣小童神色悲苦,病恹恹的,好似被那人牙子拐来的稚童。再加上一个衣衫褴褛土鳖似的崔流川,这一行三人,怎么看都古怪。
只是还没走进城门,便被一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老人拦下,老人老泪纵横,险些背过气去,然后三人就被塞入一辆马车,当车轮缓缓转起碾压在青石路面的时候,崔流川都有些懵。
李莫申笑着解释那位老人是李府管事之一,姓高,应该是从丁玲到李府之后就一直守在这边。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李府的马车,再加上前几天一位女牵马入李府,传闻这几天李家大少爷就要结束游历回到幽州府城,十余丈的宽阔青石路面在经历过一场短暂的骚乱后,就只剩下那辆缓缓而走的华贵马车。
一些个鲜衣怒马纵马闹市的膏粱子弟,在得知那辆马车中有幽州府城纨绔祖宗的李家大少后,纷纷扬起马鞭,恨不得座下骏马生出八条腿来,让出道路,在马车远去之后,这才敢大口喘气。
这一路上,那辆马蹄清脆的华美马车所过之处,前后十余丈范围内,连条狗都不敢有。宛若一柄披荆斩棘的利剑,所过之处,人畜不留。
崔流川算是见识到威名赫赫李家大少的恶名远播,神色有些无奈。
李莫申瘫坐在马车中,懒洋洋问道“高伯,李绪呢?”
那位衣着华贵的老人笑呵呵道“早就得了消息,在府中等着呢!”
一坐在这半点没有摇晃颠簸的紫檀木架马车中,李莫申就直打瞌睡,这近两年的外出游历,前一年兜里有银子一路睡花魁睡到清水县,也没睡多少舒坦觉,偶尔还要他身子骨给掏空的李大少风餐露宿一把,就更要了老命。老白死后,那段时间的日子,更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一匹缺门牙老马,还给那白衣小崽子整天霸占,虽说也有刻意磨砺身子骨的可笑想法,可脚底板的水泡挑了长长了挑,可做不得假,是真他娘的疼。
后来运气好,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名修行之人,再莫名其妙,就给修到玉胚境,人体小洞天给打造得还不赖,再跋山涉水也就没觉得那么要人老命,可归根结底,再怎么游刃有余,也不会觉得舒坦,更何况夜以继日地修行,身子骨受得了,心是真的累。
莫名其妙就认识了一个出身貌似猛到不讲道理的少年,就是人傻了点,还有一个处心积虑想给自己当爹的护道人。
对了,还有他最后睡的一个花魁丁玲,虽说是小县城鸡窝花魁,技术是真不赖,不过这一路翻山越岭,双手双脚都磨出老茧,要是屁股蛋再磨出来,技术活再好也硌得慌。
李莫申笑意恬淡,想着想着,就这么沉沉睡去,竟打起了呼噜。
约摸三炷香光景,马车外传来高姓老管事的嗓音,“少爷,到了!”
崔流川坐直身体,正想着要不要叫醒李莫申,就发现白衣小童抬起屁股,作势就要坐在李莫申脸上,然后屁股底下就传来李莫申威胁意味很浓的嗓音,“还想不想要大胸脯姐姐伺候了?”
白衣小童神色悻悻然,只是仍贼心不死,在抬起屁股的瞬间,仍是打赏了一个响屁,吹得李莫申发梢轻轻扬起。
李莫申脸色发绿,双手托起尚未来得及逃离的屁股蛋,用力一推,纹丝不动,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白衣小童哎呦一声,撅着屁股主动摔了一个狗啃泥,然
后回头笑容谄媚望向李莫申,后者轻轻点头,起身掀开帘子。
马车外,偌大的李府门前,就只有一位粗衣麻鞋的中年男子。
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就是手握大赵大半漕运的李家家主李绪。
接下来便是最让崔流川头疼的客套寒暄,尤其是在知晓眼前这位看上去年轻时候定然也是位潇洒公子哥儿的中年男子,还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商贾巨富,难免更加小心翼翼。
高门大户的规矩讲究、繁文缛节数不胜数,很有土鳖觉悟的崔流川便只能少说多看。
相对于李府大到有僭越嫌疑的府门,那块太祖皇帝亲书的匾额,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府是出了名的百廊回转曲径千折,在高姓管事的领路下,足足走了三炷香光景,才走到早已有妙龄侍女等待的独栋庭院。
在将崔流川与白衣小童送到李府三十六院中最有分量的天魁院后,李莫申便跟两年未见的老爹一同离去,自有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的下人去接待客人。
不过一路上,任李绪如何言语讨好,都没个好脸色,虽说外出游历吃苦受罪是他自找的,可一想到这些年在外的苦难日子,以及李绪在家整天吃香喝辣逍遥快活,说不定都偷偷摸摸给他找了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小娘,那点归乡的思绪,就没剩半点了。
父子二人走进一座水榭中,相对而坐,立马有妙龄婢女走来,只是中年男子轻轻挥手,那两位妙龄婢女便施万福告退,从始至终,都没一个字的言语。
李莫申轻声说道“老白死了!”
中年男子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莫申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伸腿从石桌底下踹了过去,李绪也不躲,任由儿子大逆不道,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李莫申脸色依旧难看至极,想了想,恶狠狠说道“那个杀了老白的,老子自己来,不用你管,不过剩下的那些个暗地里刺杀本少爷的,你给说道说道,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缄默不言。
李莫申给气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道“李绪,你别告诉我现在都还没查出来。”
中年男子抽回思绪,满脸堆笑道“哪能啊,老爹办事利索,早给收拾干净了,还剩下一个京城柳家,有点难办,莫申你放心,最多两个月,爹保证你眼不见心不烦!”
李莫申忿忿然坐下,脸色总归是好看了一些,疑惑问道“刚才是咋回事?心事重重的,是不是趁我外出游历,金屋藏娇了,现在还想着那小骚娘们的肚皮呢?不过老爹啊,以前我说过你要敢续弦,我就敢先你一步把那娘们睡了,别当真,都是气话。”
李绪叹了口气,望向外出游历两年的儿子,嘴角苦涩,缓缓说道“莫申,听爹一句劝,别去招惹霍竒,这块骨头太硬,啃不动的!”
李莫申双肘抵在桌面上,手指轻揉额头,他如何能不知道?
当初在鸡窝夸下的海口吹的猛牛,就好似一位家徒四壁的年幼稚童,吹牛说将来要比他李大少还有钱!
怎么比?
没法比。
人总归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他李莫申在世俗王朝,当然是一等一的富贵公子哥儿,可那大道,不是说花多少钱,就能买来一个一路顺风的。
李家大少远游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商贾巨富扎堆的幽州府城掀起偌大波澜,尤其是以胭脂楼为首的那条夜夜笙歌烟花柳巷,个个赶着打烊歇业躲风声,生怕那一肚子坏水儿的李家大少闲来无事来逛一圈。
那些个大小花魁清倌尤伶,对于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李家大少,倒是感兴趣得很。
没法子,幽州府城大小世家商贾子弟,你来我往,都玩腻了,一直以来,就想玩玩这个听说皮囊长相极好的李家大少,钱不钱的无所谓,在幽州府城销金窟中早已赚了个盆满钵圆,家底厚实,若是能够拿下李家大少的初夜,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是这位可怜兮兮的李家大少,有个招惹不起的爹。
按理说,应该是虎父无犬子。如今李家家主李绪当年也是个玩鹰斗狗挥霍无度的头等败家子儿,在行加冠礼当天,更是做出了一掷千金包下那条花柳巷通宵的壮举,传言那夜幽州府城十大花魁都给扒光扔在一张床上,哪怕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仍被幽州府城大小纨绔高山仰止。
只是为何到了李莫申,就连路过青楼勾栏,都成了奢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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