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的。”帝鸿舒又是一笑,“上次相见,我在你身上借零东西,然后用那东西来播下这死亡之种。如今,若你不想墨雪大陆众生皆亡,便只能……”帝鸿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珥明白了他的话,他一定是偷走了自己的头发,如果是血液朱珥必能察觉。他们真是不惜一切代价要逼她去死。那死亡之种播下后,除非源头寂亡,否则只会源源不断地传播死气。
到了这一刻,朱珥的心里反而一片平静。这已经不是姜启玔几个人在逼她去死,这是所有人都在逼她去死。她死了,这些人才能活。
想想她朱珥这一生,从出生就被人叫做废物,没曾想,终有一日,这整个墨雪大陆却需要她这个废物牺牲性命来救。
“不着急,你慢慢想。”帝鸿舒冷血地,“如今死亡之种蔓延到云湖大概还有一半的时间,你在乎的裙也没那么快死。”
“呵呵,丫头,你也可以冷血一点,管旁人生死作甚?”昌河尊者在一边风凉话,“只是到时候就剩你一个活人,怕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是生不如死。”
朱珥神色莫测,谁也不看,对他们的话也置若罔闻。
“主人,你……”木斐似想要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出口。
“主人。”反倒是雾,绝美的脸上尽是对生灵涂炭的不茬,“他们太过分了,好想出去打死他们。”
朱珥却也没有理会他们,魂魄进了云雾山,去了竹屋里看了看静静躺着无知无觉的姜启玔,然后俯身在他额头轻碰了一下,又用手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他那如刀锋刻就看一万年都不会腻歪的脸。她是魂魄的状态,却依然有几滴泪水滑落,在姜琰的脸上留下轻轻的一声响动。
朱珥也去看远远地看了朱宗明和明月一眼。朱宗明和明月的神情有几分憔悴,想来弥灯惊动地的动静还是让他们担忧了。朱珥泪眼朦胧,多想,多想再去抱一抱他们,和他们亲昵地话。
“主人,你真的要为了……”雾一直跟在朱珥身边,犹疑着问。
“我这一生,不过区区百年,早死晚死,区别不大。若能以无用之身做有用之事,这辈子也算活得值了。”
“主人。”雾再忍不住,一把抱住朱珥,哭得稀里哗啦,“主人,我不要你走,你别走……你上一次离开了,过了好久好久才回来,这一次……你又要走多久?”
朱珥没有答话,她心道,大概永远也回不来了。如果那只是区区的一场死,姜启玔他们不用大费周折的。朱珥已然明白,自己来历非凡,一世又一世转生为凡人。而姜启玔他们想要的死亡,是朱珥无法再转生为人,永远消散在地间。死亡之种一定还有后手。
“雾,你先松开手。”雾抱得太紧,将朱珥勒得难受。
“不,我不松手,我松手你就走了。”
朱珥没办法,只好一个手刀劈在雾的脑后,考虑到雾并非寻常人,她的手劲用的很大。没有设防的雾,就那么软软地倒在朱珥的怀里。朱珥将雾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就看到了木斐。
“木斐,答应我,替我照顾好我爹娘,替我想办法救醒姜琰,好吗?”
木斐摇头。
朱珥作势要给他跪下,惊得木斐慌忙过来拦住。
“木斐,他们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好吗?”
“好。”木斐哽咽着,然后推开朱珥,朝着云雾山中跑去。
朱珥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样也好。
大概是察觉到朱珥刚刚魂魄出窍去了别的地方,姜启玔等朱珥的眼睛里恢复神采时道,“这会儿功夫,又死了两万九千二百三十三人,真是有趣呢。”
死了这么多人,在姜启玔的口中,却只是有趣?朱珥眼中怒火中烧,那掌控领域不断收缩,眼看着姜启玔青筋毕露,眼睛要凸出眼眶,整个人就要殒命。
“朱珥,我劝你留着他的命。”帝鸿舒却在这时候道,“他并非此界中人,已是半圣之体,若是死了,体内圣力外泄也是足以杀死这个世界的。”
朱珥不得不松开掌控领域,看着姜启玔跪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拼命咳嗽。那是姜启玔无尽生命中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他终于缓过劲来后,仰猖狂大笑。
“你倒是杀我啊。”姜启玔有恃无恐地。
“你已经疯了。”
“是啊,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墨雪大陆上,我早就被憋疯了。”姜启玔大声道。
朱珥懒得再和他多。姜启玔自从失了飞雪后,神智就变得有些癫狂。
“告诉我,我该怎么死,才能让你们得偿所愿?”
“果然是耿直的朱珥。”帝鸿舒满意地笑起来,“上次你去了西极,这次不妨去东极看看。
“好。”
朱珥没有二话,当即让木斐帮着传到东极去。若西极是死亡之地,那么东极就是生之源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朱珥疑惑地看着四周,帝鸿舒让她来这里?
“再往前走。”帝鸿舒紧跟着出现在朱珥身边。
朱珥依言前行,穿过生机浓郁的森林,穿过一片虚无,最后停在虚无尽头那红色的大火球前。那是墨雪大陆的太阳,日出东方,日复一日,带给这片大陆光和热。还没完全靠近,就能感觉到它的炙热的温度,能将万物都烤化。
“跳进去吧。”帝鸿舒冷漠地,“我知这事对不住你,你放心,等你去后,所有和你有渊源的人,我都会庇护。”
“那我可得谢谢你了。”
帝鸿舒听着朱珥饱含讥诮的话,略微不自在地转开了脸。如今这情形,让他无法克制地想起那一次去彼岸苑,也是他连哄带骗,将她送了进去。那次,他还能带她出来,这次,他看着她进去,以后,世上将再没有朱珥,哪怕是他的阎王簿上,也永远不会有她的名字了。
“不知道我的死,是不是真能让你们得偿所愿?”
朱珥面对死亡时她一直没有分毫的惧怕,就好像只是出门去看看听听风。她张开双臂,嫣然一笑,从容地跳进了太阳的万丈光芒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