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撒娇是一回事儿,做人又是一回事,前一秒郑昭仪还能因为得宠略胜一筹,下一秒,便因为不会做人输掉一局。
这下郑昭仪也不再多说一句话,乖巧的坐在懿皇帝身旁,一会儿添酒一会儿夹菜的,伺候人的活儿,她是最拿手。
“朕昨日去了太后那儿,说起宸儿的婚事。”懿皇帝环顾四周一番,继续说道,“俞华裳怎么不在?”
“俞姑娘被儿臣遣出宫了,总是在宫中闯祸,影响不好。”
“哈哈哈,这丫头很有趣,可惜,不适合皇宫。”
如此明了的话外之音,怕是没人听不懂其中寓意,俞华裳显而易见已经是彻底出局。躲在屏风后的李菡不禁颔首笑起,她笑,更大一部分源于慕容宸没有半点反驳。
“陛下,您不能总关心皇子不重视公主啊。”郑昭仪顺势往懿皇帝身上轻轻一靠,“九公主过些日子可就出嫁了,您好歹也多关心关心啊。”
这么一说,懿皇帝倒被提醒了,“兰贵妃,景璃最近可还好?她今日怎么没跟着来。”
“回陛下,臣妾自是将景璃视为亲生女儿对待。这几日,见景璃情绪有些低落,便让她去长乐宫住几天,再怎么说,薛妃也是她的母妃,有些东西是臣妾无法取代的。”
好一个母女情深,但也有人不买账,郑昭仪伸出自己纤纤细手搭在懿皇帝肩头,“陛下,说到做母亲,臣妾可真的无法跟兰姐姐比啊。可听说,薛妃的精神最近有些不正常,兰姐姐,您把景璃送回长乐宫,不是让她更伤心嘛。”
“精神不佳又有何妨,也无法改变九公主生母这个事实,难道因为这样,就要割舍她们之间的亲情吗?”
兰贵妃振振有词,郑昭仪也不甘示弱,“妹妹我不过是担心景璃触景生情罢了。不过,说到薛妃姐姐的症结,怕只有兰姐姐心里最清楚吧。”
郑昭仪才不是什么为某人而据理力争之人,不过是想借助此事打压打压兰贵妃的气势。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居然能高居贵妃职位,还主管后宫诸事,实在让人看不惯,郑昭仪偏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主儿,她不相信,单凭国君恩宠就不能搬动这个年老色衰的女人。
或许在其他妃嫔眼中,郑昭仪不好招惹,可在兰贵妃的人生中,只有让人怕自己的份,曾经的芸贵妃如此,如今的郑昭仪更是不在话下。
兰贵妃跪坐在软垫上,慢慢将身子直起,“郑昭仪,陛下在此,你怎敢说这些话。”双眼抬起,正对上郑昭仪无所谓的目光,又继续道,“本宫虽贵为贵妃,掌管后宫事宜,却没能尽责,疏于对薛妃管教,以至于让她至今都无法接受和亲一事,心有郁结才导致神志不清。于情于理,本宫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可要追其症结所在,郑昭仪,难道你在质疑陛下和亲的决意。”
郑昭仪和兰贵妃最大的不同点是,前者只是一个善于争宠的女人,而后者,却拥有政治家的眼光和魄力。
目光和心胸的局限,也注定两人不同的人生高度。
本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却在兰贵妃这里上升到了政治层面,郑昭仪没想到自己反被咬一口。
再看懿皇帝的脸色,郑昭仪已不敢插科打诨,收起自己的白皙手臂,赶忙认罪,“陛下,臣妾并无此意,臣妾不知薛妃姐姐她......”
她当然不知,可不知并不代表就能随意评论,“和亲”总是政治上的敏感话题,任何一个聪明女人都不会轻易去触碰。
郑昭仪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错,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被恐惧笼罩,眼前的男子刚才还是爱她的丈夫,可现在已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
一只大手挑起郑昭仪的下巴,懿皇帝不威不怒,“郑昭仪,看来你很喜欢管旁人的闲事。”说罢,狠狠的松开手,此刻,他不想再看这张仅是好看却不中用的脸。
“空有一副皮囊。”慕容宸默默在心里嘀咕着,都说这郑昭仪和自己母妃芸贵妃长得极为相似,也正因为此,才会被皇帝的另眼相待,可是,终究也无法跟芸贵妃相比。
郑昭仪并不是自己的目标,慕容宸也并无为难之意,倒觉得,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也是对兰贵妃的一种威慑。
想着,便求情道,“父皇,今日本就是个普通的家宴,郑昭仪一时口无遮拦也是无心之失,不如就罚她在宫中禁足两日,以示惩戒。”
郑昭仪也是个十分知趣的人,冲着懿皇帝连连叩头,“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自会在宫中好好反省,还望陛下开恩。”
“那还不快滚。”懿皇帝一声厉呵,吓得郑昭仪身子一颤,裙摆也来不及收,趔趄着匆忙退下。
盛气凌人的来,却灰头土脸的去,郑昭仪此刻只想着保命,什么形象啊,报仇啊,统统都抛诸脑后。
“一个贵妃,却执掌后宫。”懿皇帝不知为何悠悠的自顾自话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将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下,猛地,将目光聚焦在兰贵妃身上,“兰贵妃,升你做皇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