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卓凌飞红着眼睛，将酒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甚至还有酒液四溅飞起，落在了他的衣襟上，他却恍若未觉，茫然地看着林琢二人，似乎是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句：“你是说，快剑门的那帮杂种，趁老子外出的时候，害死了江长老，还有长乐帮的其他兄弟？”

林琢默然点头，卓凌飞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好在旁边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把接住了他，连喝几声：“卓兄，卓兄！”

卓凌飞吐出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他盯着林琢，问：“陈副帮主素来有急智，他应当没事吧？”

林琢皱眉，他这几日一直身处李素影家里，对明华城江湖势力少有关注，快剑门与长乐帮的决战在江湖上虽然算得一件大事，但总归波及不到寻常的百姓，他所知有限，也就很正常了。

这时韩络却忽然抬头说道：“陈副帮主本来就是快剑门的人，若非他里应外合，暗通消息，快剑门纵使有昆冈相助，又岂会这般容易覆灭？”

“什么？”卓凌飞一听这事猛然又是一惊，他猛地一拍桌案怒而站起，嘶声道：“陈磨刃，这狗贼……”

他忽然又冷冷地望向韩络，出声道：“你又是什么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被卓凌飞这样一个高手盯着，韩络却恍若未觉，微一拱手：“云霄宫，韩络。家师玄默道长，是与宫飞扬前辈一同主管盟中消息情报之事的。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打探而来。”

卓凌飞眼中再度失去了神采，他最后一丝幻想被打破，整个人摇摇欲坠。

旁人正要劝解，却见他苦笑一声，慢悠悠地自己坐了下来，哀叹一声：“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终究是老子太贪心了……”

林琢眼中光芒一闪，韩络若有所思，倒是那个白发老者却不明所以。

卓凌飞一挥手，那几个跟着他们来的受伤汉子纷纷退下，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等到整个客栈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卓凌飞才叹息着问林琢：“江长老当初说过，山河秘卷的事情，最初是与你有关，此物落到我长乐帮手中，你想必是知道的吧？”

这话一出，林琢还没说话，那个白发老者已经面露惊色：“什么？江湖上流传的这事居然是真的，卓兄，你当真……”

卓凌飞苦笑一声，摆了摆手：“都是一时贪欲啊。可是，兄弟们跟着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为的还不是一场荣华富贵，我这个做帮主的，本想送兄弟们一场大造化，却不想，竟是害了他们，唉……”

卓凌飞这话透露的东西太多，白发老者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他愣了一会儿，才愣愣道：“这，这……”

卓凌飞继续说道：“山河秘卷到了

我手之后，我也曾日夜与江长老破解上面的文字，不想那竟是前朝鲜卑皇族曾用的文字，如今知道的人近乎没有了。江长老故意打乱了次序去问玉京金阙的步子留，连他也认不出来……”

白发老者问：“既然如此，此事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卓凌飞叹道：“本来此事只有我和江长老知晓，但后来不知怎的，陈磨刃竟然隐隐地发现了些许端倪，老子想他虽然与我不和，总归也是长乐帮的元老，便没有刻意瞒着他，那成想，竟然是他……”

他这话声中说不出的落寞，还是那白发老者对林琢他们说道：“我是秦折剑，你们应当听过我的名字，本来是丐帮的长老，而今，唉，连帮主都被丐帮那帮小人逼得出逃了，我这长老，不做也罢！”

林琢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他正要开口说出戴成义的下落，秦折剑却不给他机会，径自说了下去：“我和卓兄是二十年前朔方之战认识的老朋友了，后来他去长乐帮做了帮主，我成了丐帮的长老，说起来，也算得江湖上的名门宿老了。只是没想到，会出了这档子事情……”

“几个月前，卓兄得到消息，有一支北疆人的使团将要南下神京，他避免消息走漏，又不想长乐帮的那些小辈添乱，便大老远地过来只告诉了他，决意找人伏击这支使团。”

林琢算了一下时间，那个时候丐帮还没有发生帮主戴成义遭遇叛乱的事情：“秦长老是答应了？”

“那是自然。”秦折剑的白胡子一抖，昂然道：“别小看我们两个老家伙，当初在朔方的时候，听从袁盟主的指挥，可是杀了不少北疆贼子！既然卓兄请了我，自然不能不去！”

“长乐帮的人不堪大用，又怕消息走漏，我也没有找丐帮的人，丐帮最能打的那批人都在副帮主马天涯手下……该死的马天涯，老子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么大逆不道的贼子，竟然做出暗算帮主这种事情！”

秦折剑骂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扯远了，连忙咳嗽几声，又拉了回来：“我和卓兄这几个月，找了不少当初并肩作战的兄弟，本是想打那北疆使团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也算报了袁盟主当年的知遇之恩。没想到，那使节团里很是有几个武功极高的人物，兄弟们伤亡惨重，唉，是我们两个对不住他们……”

林琢凝重地问：“北疆的使团……其中可有文/刀轩？”

文/刀轩身为燕山派掌门，如今又是明面上的北疆第一人，秦折剑这个前丐帮长老自然不会没听说过他，闻言却摇摇头：“文/刀轩倒是没有来，来的是一个用的高手，面相也不见得多老，头发却都白了。卓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