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鲁王偷偷送了这座个楼给我,他说竹之半为个,他得了好诗好曲好画,都愿与我分享,我们一人一“个”,恰可凑出“竹”来。”
“原来如此,你们倒是惺惺相惜。”吴关道。
“鲁王还说做官未必快活,若我不愿做官,或仕途不顺,可退而经营这座青楼,届时我们便可日日在此饮酒作画。
我未听他劝,家父的遗愿便是让我做官,我不敢耽于享乐。鲁王便帮我引荐,拜入郎楚之门下,自此我平步青云。
王朝迅速更迭,一切归于平静,李家确比杨家更擅治国,我乐见鲁王显贵。
可先皇偏派鲁王出征,他哪里是打仗的材料,上了战场,见识了人命如何瞬息涂炭,魂儿都吓掉了,只想保命,自是丢盔弃甲。
前方战败,先皇会不知?不过念在兄弟情谊,想要保全鲁王颜面,保全皇家颜面,因此战败之事未做声张。
本以为待到战胜,再待到太子剪去秦王羽翼,此事慢慢也就过去了。谁知秦王半路杀出,竟生生夺了皇位。
尔等又谏言,要迎俘虏归国,岂不是明摆着戳穿鲁王战败的真相?
待真相戳穿,秦王或还顾些皇室颜面,他手下兵卒将领呢?鲁王当年溃逃,使得大唐损兵折将,而折损的兵将大多为秦王手下。
这让鲁王如何安心?
恰边将李艺被架空了兵权,对李氏怀恨不已,与鲁王一拍即合。
他李世民为抢夺皇位可以杀死一母同胞的兄长,鲁王为何不可替天行道,杀了残暴的新皇?”
吴关得承认,这一通演讲颇具说服力,若不是他早就知道历史走向,可能真就被陈如旧说动了。
但吴关也并不敢百分百确定历史不会就此走上另一条岔道。
他只是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明日就是元旦了。”
“是啊。明日一切便能见分晓了。”陈如旧捋着颌下的长须,眼中迸出既恐惧又期待的神色。
“您给了我承诺,我也给您一个吧。”吴关突然道。
“哦?”
“您是鲁王党羽,此事唯我一人知道,若明日事情败露,我将替您保守秘密,送您出城。”
元旦。
宫内一派喜庆。
温房里悉心培育的牡丹开得正旺,一大早它们就被摆在大兴殿正门台阶两侧,使得这座大唐最恢弘的宫殿一派花团锦簇。
朝臣们等在兴仁门前,只待鼓声响起,便由此步入太极殿前的广场,向皇帝祝贺。
他们皆穿了崭新的衣服,绸缎映着朝阳,泛出光辉,显得每个人都神采奕奕。人人脸上都洋溢喜庆之色,即便平时彼此间再苦大仇深,今日也不敢轻举妄动,紧绷了一整年的心弦终于可以稍微松弛一下。
旁人可以松弛,闫寸却不行。
他紧锁眉头,铁青着脸。不少朝臣原想与其攀谈,见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打了退堂鼓。
太子承乾来了。
太子原是替父亲李世民迎接朝臣,朝臣们也乐得与他攀一攀交情。
怎奈太子刚一露面,闫寸便健步如飞地抢上前去,也不管是否逾矩,附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太子抓起闫寸得衣袖,转身就将人带入了宫门,根本无暇顾及其余官员。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开始彼此交换眼神:
那个抢了所有风头的人,以后不能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