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儿站在府门前,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眼眶深红,已有两行清泪顺颊流下,当着叶阳的面,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不要为难我爹爹。”慕容婉儿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着,“千错万错都是婉儿的错,不关爹爹和两个哥哥的事。”
叶阳没有说话,亦没有提起半点杀意,只是神情平静的看着慕容婉儿,眼睛里仿佛有光晕流转。
“婉儿……愿向叶阳哥哥赔罪。”慕容婉儿说道,缓缓的垂下了头。
叶阳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冷注视着她:“十年前,你们慕容家收留我,这是恩。他人对我有恩,哪怕滴水之恩,我叶阳也一定还。”
“你身具玄阴绝脉,命不久矣,所以我豁出性命也要帮你,哪怕让我最终沦为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叶阳说到这儿,毫无情绪的眼神里蓦地浮起一丝寒意,“但没想到,我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们慕容家还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叶阳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方圆百丈的街巷间清晰可闻。那些远远围观的百姓们听得神情一愣,又开始议论纷纷。
“敢情是慕容家为了大富大贵,要除掉叶阳啊……”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呐……”
“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
慕容婉儿并没有反驳,一旁的慕容海虽是喉咙不停地滚动,亦是没有狡辩。
“既然‘恩’已经还了,那就该谈谈‘仇’了。”叶阳顿了顿,身上杀意渐渐浮现,“慕容婉儿,你觉得要怎么赔罪,才能弥补你夺我纯阳真脉的仇呢?”
慕容婉儿低垂着头,双手撑在地上,脸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扑簌簌的滴落地面,声音依旧哽咽:“是婉儿忘恩负义,辜负了叶阳哥哥,只要你能放过我慕容家……”
“婉儿,认罚!”
说罢,慕容婉儿猛地抬起头来,又自衣袖里抖落一柄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衫。
匕首刺的极深,直看得围观百姓们触目惊心,那慕容婉儿却犹自不觉似的,拔出匕首又狠狠的刺了自己腹部一下。
当啷!
落在地上的匕首沾染着丝丝缕缕的鲜血;慕容婉儿身躯一阵微微摇颤,低头苦笑着:“不知这样的赔罪,叶阳哥哥可还满意?”
“呵。”叶阳轻声冷笑,兀自缓缓摇头,“这时候都不忘扮可怜博同情,慕容婉儿,当是我小瞧了你。”
“你慕容家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你心里恨我怨我,也随你。既然你有胆刺自己两刀,那便两清。”叶阳说完,转身便走。
慕容婉儿听见沙沙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叶阳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脸上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已经走远的叶阳突然停下了脚步。
“慕容婉儿,我与你慕容家的仇是还完了,但是我跟太道宗的仇却还没还,你这两刀看似伤口极深,但都避过了丹田灵池,你想跟我赌命,我却不想跟你赌,既然你是太道宗的内门子弟……”叶阳说着,话音一顿,手掌朝着身后隔空一震,灿白的剑光挥洒间,一股剑气猛然间轰入慕容婉儿的丹田灵池,“那么,这阴阳玄体,我就留不得了。”
慕容婉儿丹田灵池挨了这一道剑气,身躯猛地绷得挺直,痛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后,她身躯摇颤,口中连连呵哧,紧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谢……叶阳哥哥……宽宏……!”
叶阳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一直旁观的吴道子脸色变了数变,眼睛滴溜溜一转,抬眼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暗自一咬牙,连忙贴着墙根,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叶阳,心还是太软了!”退出众人视线的吴道子,飞快往府邸跑去,脸色阴沉抑郁,心中百般思量。
有恩必还,又不因善而忘了寻仇;有仇必报,又不因怒而失信义,有多少恩,就还多少恩,有多少仇,也只追讨多少仇……这个叶阳,不简单呐!
吴道子心中思量着,眼神里笼罩上一层寒霜。
但是慕容海没有死,自己又一直旁观没有半点助力,恐怕早就让慕容海心里有了怨气;若是让慕容海活下来,想必到时候叶阳离去,待得慕容家恢复元气,第一个要责难的就是他们吴家!
怪只怪自己摇摆不定,若是跟着慕容海一同对付叶阳,恐怕此刻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但是真的就不会是这种局面吗?吴道子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罢了,罢了,这雷息城看来是容不得我们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