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床躺着的,哪里还是什么伍娘,明明是饮风阁的拈花堂主宫雪雁。
一双雪白的玉足已经勾了他的脖子,而这次,堂昭钰却未曾躲闪。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就像是三魂已去了二魂,七魄已勾了六魄。
只剩下了这一魂一魄,心又何苦去守舍。
拈花,他心心念念的人,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可以离得她这么近。
她的一颦一笑,昭示着花谢花开,她的眸中秋水,牵动着日月星辰。
如果此生有幸能轻抚一下她额间的发丝,已是夫复何求,更何况,她现在整个人已经柔若无骨地攀附在了他的怀郑
“别动。”
堂昭钰静静地看着她,沉声道。
他的声音,既像是恳求,又像是命令,温和中带着一丝苍凉。
听到这样的话,她也竟真的不动了。
只是在一边轻咬着自己的手指,怯羞羞地笑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饶眼中虽然柔情似水,可是他的心却像是冷若冰霜。
他不让她动,他也不曾动。
她的纤纤玉指又慢慢撩了他的心口,同样的,也终于看到他的手抬了起来。
堂昭钰双指迅如疾风,点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转身又退出了一丈之外。
“你这是做什么?”
“谢谢你。”堂昭钰礼谦地道。
“谢我?”
伍娘听得一脸懵状,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男冉底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她,但还是要谢谢你。”
堂昭钰微笑,谢谢她,让他多年的夙愿有过半刻的温存。
“你早看出来了我的把戏,既不拆穿,也不将错就错,反而就这样干巴巴盯着我瞧了半个时辰,你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如果不是被点着穴道动弹不得,伍娘的确想冲到他面前先给他两个大嘴巴子,他这样做,无疑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堂昭钰替她重新披好了衣衫,“就算真的是她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做出半分逾矩之事。”
“哟,你究竟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呢,还是断袖之好汉哀帝呢?”
“我……”
话还没有来得及,一道剑影闪过,堂昭钰急忙拔剑一挡。
来的人,黑衣蒙面,左手执剑,他只觉得这个身影颇为熟悉,却一时没想到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蒙面人与堂昭钰双剑相持,一前一后越出了窗子,倚在床边的伍娘忽然自嘴中发出一阵奇诡的哨声。
哨声将出,几个人就已冲进了屋子,市井八义。
红柳张自然是在最前面的,可他看到屋内只剩下一个动弹不得的伍娘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仙人跳已被别人跳了去,只得先解开她的穴道。
“人呢?”
伍娘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来长安的,可不只渝州这一个。”
“怎么会?”旁边的孟婆婆也奇怪起来,“连咱们都不知道的人,除非,他是走的那边的路。”
“你是……”
伍娘好像也听明白了,那边是哪边。
终南山下,渭水东竭。
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进长安城的。
孟婆婆点零头,闭口不语,那边的名字,她可只字都不敢提。
伍娘还凝神望着花窗的方向,想着方才那位柳下惠的笨拙可笑。
她喜欢他,她喜欢能经得住诱惑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因为实在稀有,所以才难能可贵。
“人已经走了。”
孟婆婆往旁边走了两步,正正好挡住了她与窗子之前的空隙。
她是过来人,自然什么都看得明白,可她也是八义,知道怎么样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要知道,这些年来,但凡走出这间屋子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