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的叫嚣声渐渐消停了,桑叶儿这才算有些许的放松,瘫坐在一堆杂草上,后背刚要倚下去,却又伴着“嘶”的一声弹了起来。
“阿姊,你没事吧?”小小的娃儿眉头紧锁,泪水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儿,想要去抚摸阿姊的后背,却又生怕弄疼她,一只小手悬在半空直打哆嗦。
桑叶儿轻轻在小家伙的眉间抚摸片刻,“阿姊没事儿,阿姊知道莘儿心疼阿姊,阿姊真的没事儿,你看。”她说着便旋转起自己的胳膊,“怎么样?没事吧。”
小桑莘点点头,撇过头去偷偷抹泪。
刚才被马氏追着打骂,小家伙都没有吭一声,此刻怕是再也抑制不住,才偷偷抹泪,还故意避着她不想让她瞧见。看着小家伙懂事的样子,桑叶儿越发心里不是滋味儿。
突然,小家伙扑进她怀里,呜咽道:“阿姊,我想阿爹和阿娘了。”
一句话,惹得桑叶儿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下来,她不知如何安慰怀中的弟弟,更不知如何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她明明已经很用力的去讨好他们,却依旧落得如此下场。
“阿姊,杨伯母为什么不相信我们?明明是她藏着好吃的不给我们吃。”小家伙八成是饿了,越哭越难过。
“好啦好啦,莘儿听阿姊说,在这个世上,除了阿姊,没有谁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知道吗?”
小家伙止住哭声,似懂非懂。
“所以,不要埋怨任何人,要怨就怨老天爷吧,这么早就带走了我们的阿爹和阿娘。”那日阿娘血溅阿爹坟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桑叶儿心中苦闷,“阿娘,你好狠的心啊,就这样抛下我们姐弟俩。如果你和阿爹真的在天有知,就让我们过得好一点吧。”
“阿姊,我冷。”小家伙冻得缩成一团。
桑叶儿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莘儿,早上阿姊给你的白貂暖手筒呢?”
小桑莘想了片刻,“呀!是让杨苗苗给抢去了。”
桑叶儿好不失落,如此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可惜了川哥哥那一针一线的心意。
想起秦川,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也不知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他,她便觉得莫名亲近,兴许是因为在里正家那日他替自己说话?可是他又为什么替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头呢,毕竟那时他也是初来乍到。还有他每日朗朗上口的诵读,莫名觉得很熟悉,她甚至偶尔都能跟着哼出两句。可她一个村里丫头,怎会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她自嘲地摇摇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想到此处,她倏忽脸颊红了,虽未过门,但她已经是杨二苗的童养媳,不该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会从苗苗那里抢回来暖手筒的。”小桑莘见阿姊陷入遐想,以为是在心疼那暖手筒,便安慰道。
“你怎么能叫苗苗呢?应该叫苗苗阿姊。她要喜欢,就给她吧,咱不要了。”
“我才不要叫他阿姊,她才不是莘儿的阿姊,莘儿只有一个阿姊。”小家伙颇为委屈,一头扎进桑叶儿怀里。桑叶儿心中一热,鼻子发酸,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好好好,莘儿不喜就不叫。莘儿只有一个阿姊,阿姊也只有莘儿一个弟弟。”说罢便抱起小桑莘轻轻的摇着,“莘儿乖乖,在阿姊怀里睡一会儿,晚上是万万不能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