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感觉自己好累,好累,面前的敌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倒下一个,又两个补了上来,他已经懒得去数,只是机械性地挥剑,喘气,挥剑,喘气。
他隐约间听到了“放箭”,也许是弓箭手也被杀得差不多了,零零星星的只有几十支箭矢射出,而且大都歪七扭八的不知道飞向了何处,不过应该有几支射中了他,因为他感觉胸口更加疼了,力气流失得更加快了。
另一边,龙阳正在拼命地奔跑,这一路上并不平坦,何况他如此快速地奔跑,所以他经常跌倒,而且是重重地跌倒。
但每一次跌倒,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然后继续奔跑。
他穿着的胸甲早就被他丢在路上,长剑也被丢弃,身上只剩下一件雪白的深衣,而现在的雪白,被变成了血白,血色和白色混合在一起。
“砰”,又一次跌倒,他毫不停顿地站了起来,继续向前奔跑,只不过一瘸一拐,像是摔伤了腿。
他始终沉默着,低着头狂奔,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
突然,他感觉好像听到了人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发现前方有一队姜国士卒正在巡逻,大约有十五六个人。
那一队人也发现了正在狂奔的龙阳,急忙向他迎来。
“去……去辛岿!”龙阳有气无力地说完一句,便很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他一路拼命奔跑,血流的将衣衫都染红了,唯一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找到人,救江篱,现在找到了人,自然就难以坚持下去,前所未有的困意向他袭来,就这样昏迷过去,甚至直接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他就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溅起了一些尘土。
“是太子殿下!”一行人显然见过龙阳,瞬间就认出他来,“怎么办,辛岿现在可是被杨国占领了。”
“怎么办?!”为首的将士蹬了说话的士卒,“肯定快去。”
“太子殿下和江篱殿下作战时从不分开,现在太子殿下重伤,江篱殿下恐怕还在辛岿,我们一定要去救他!”
“留下四个人在这里照顾太子殿下,处理完伤口以后送到医师那里去,其余人跟我去辛岿。”
“快去牵马!”龙阳一行人担心暴露所以未骑马前往,他们可不用理会这么多。
不一会一行人上了战马,便向辛岿疾驰而去。
众人快马赶到辛岿,却看见了令他们终身难忘,乃至恐惧的一幕:
桥的对岸遍地都是尸体,尤其是桥头,尸体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河里飘荡着几具从“小山”上滑落的尸体,染红了一片河水。
“小山”上站着一个人,他低着头,靠着一杆竖直的长枪,拄着一把长剑,低着头,不知道是死是活,但他身上插着的五支箭矢和满身的鲜血说明他即使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是江篱殿下!”赶来的为首的将士从身形中隐约看见了江篱的样子,他急忙下马,向江篱奔去,其它几人也下了马,各自拔刀持剑,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情况。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名将士刚走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杨国的将军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右手胡乱挥舞着长剑,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情形,不停地往后挪。
“应该是疯了。”将士叹了一口气,他看见这情形都骇个半死,更不用说亲身经历一切的人。
“江篱殿下真是勇猛无双。”一个士卒道,“这辛岿恐怕有三千人之多,现在竟然只剩下一个疯子。”
“那是自然!”将士和众人登上“小山”,看见江篱已然昏迷,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根根长布条,这是经过江篱殿下吩咐过,用沸水煮过专门用来包扎伤口的,“这箭伤我也不会治,只能留在殿下身上了,先处理流血地方。”
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把江篱里里外外包了一圈,由四人抬着江篱,其余人需要去请医师往这边赶,尽最大努力给江篱救治。
“唔……”龙阳低声呻吟了一声,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自己像是被战车碾过一般,浑身疼痛。
“太子殿下醒了!”龙阳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从语气中听出其很是高兴。
随后他慢慢睁开双眼,发现他正躺在一个屋舍之中。
屋舍里站满了人,一个看样是医师的人正抓着他的手臂号脉。
“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医师道,“不过太子殿下失血过多,应该开一些药补补。”
“江……江篱呢?”龙阳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干得难受,好像着火了一般。
“江篱……江篱殿下,”一位看起来是什长的士卒低声道道,“他还未醒。”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龙阳激动地想要起身,随即被医师按了下去。
“太子殿下不用惊慌,”医师道,“江篱殿下暂时性命之忧。”
“暂时,为什么是暂时?”
“江篱殿下失去了太多血,而且长时间鏖战,导致他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劳,陷入了假死状态,虽然身体正在缓慢会恢复,但如果几天不醒,恐怕……”
“恐怕什么?!”龙阳一把抓住医师的胳膊道。
“恐怕就很难醒来了。”
“什么……”龙阳不由松开了抓着医师的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殿下,如果不是江篱殿下体质异于常人,收到如此重的伤,恐怕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