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属九连长宁武、六连长马贵在此，沈大人是来接我们的吧？”

沈磊跳上岸来，与两人见过礼后，说道：“步大人有令，请诸位大人并连长队长到山北河岸汇齐。”

马贵急道：“还有这么多人没过河呢，当官的都走了，他们怎么办？”

沈磊道：“在下带来了七十条小船，云海云大人吩咐，先将奴隶兵士运过河去，车马最后再运。”

众人安排好了渡河之事，十几个军官上了沈磊的小船，顺流而下，划向汉河南岸。

小船离开不久，一队骑军急驶而来，却是由哂的六营。听闻军官要在汉河岸汇齐，这由哂跑到河边，喊住了鱼冲的小船，带了手下的五个队长顺河追了下去。

汉河岸边，支起了一座两丈宽、四丈长的大帐。这等大帐乃是师帅的帅帐，仅在三川平原缴获了四顶。

帐篷非常宽大，帐中的地面上挖了三个火塘。塘中燃烧着刚劈下来的木柴，火苗中掺杂着浓烟，熏得帐中的军官们咳嗽不息，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兴奋与喜悦。

有的大声招呼着熟人，有的高声谈论着经历过的战斗，有的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封国封爵之事，还有人在打听着家人朋友的消息。

云海在帐角的小案前挥笔疾书，站在一边的苏雨生不断地向刚刚赶到的马贵几人询问着什么。

与大帐中的混乱相比，一侧的小帐里，却显得安静了许多。那名被抓的船东战战兢兢地蹲在地上，胆怯地望着坐在帐中的步云龙，低声说道：“小人姓何，人称何三船。”

步云龙语气和缓地笑道：“这名字有意思。”

何三船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平生只跑三条船，不贪多，不冒险，只求温饱，是以得此绰号。此番冒入大人领地，实在是小人之过，小人愿意奉献十石咸鱼，祝贺大人封建于此，请大人不要嫌弃。”

步云龙笑道：“咸鱼？呵呵，味道一定不错。放心，本官既不会扣你的货，更不会伤害你的人，只是有几件事问问你。”

何三船如释重负：“多谢大人宽恕，请大人垂询。”

“听吴大人说，你自东海而来，要到北方去。本官想知道，你是此去何地，何时返回东海？你又是东海哪里的人氏？”

“回大人话，小人是东海卓国人氏。此番要从流金河赶往五百里外的流金湖，至于返回之期，则要待到明年的河冰消融了。”

步云龙好奇地问：“为何要在北边过冬？”

“小人一年只跑这一趟船，想多赚此利钱，就不能空船而回。在流金湖那里出完货后，还要再采买三船北地之货，运回东海贩卖。就算是在那里过冬，也是不得闲的。”

步云龙问道：“不知何船东采买的都是些什么货？”

何三船道：“东海人喜欢那边的牛马熟皮和羊毛厚毡，若是这类货物不够装船的话，还会采买一些药材、金器、奴隶或是牲畜带回去。”

步云龙道：“嗯？这类货物好象都是草原特产吧？难道金国也有出产？”

“大人睿智，小人要买的，确都是草原特产，但并非产自金国，而是从草原贩运到流金湖的。流金湖处在茶草大道与流金河的交汇之地，那里有许多专做草原生意的客商。行情好的话，仅是皮毛就能装满三船。”

步云龙点头道：“何船东如此一说，本官还真想与你谈谈几笔生意呢。”

“能与大人谈生意，是小人的荣幸。只是小人的货，是要贩到东海的，若是从流金湖运到此地，小人怕是连本都赚不回来的。”

步云龙笑道：“放心，既然是生意，自然不能让你亏本。本官的封地，即将迁到汉河入海口一带。无论你有多少皮毛牛马，本官皆可依照市价，全数买单，你看如何？”

何三船喜道：“小人自然愿意。小人斗胆相问，大人的封地要迁何什么地方？”

“河口南岸，无忧河东，那百里之地，马上就要成为本官的封地了。”

何三船半信半疑地说道：“小人每次行船，都会在无忧河口附近宿夜。那河东之地，不光有人耕种，而且还建有村庄，好象是虞国的所在啊。”

步云龙惊道：“虞国，你可看得真切？”

“绝对没错。小人每次回程之时，都会在那里出两三天的货。记得上船选货的，大半都是虞国人。”

土地乃是立国之本，封地若被他人所占，那就少不了一场麻烦。

步云龙的眉头皱了起来：“何船东，无忧河以东的情形如何？那虞国有多少人口，多少兵马，位于何地，你可否向本官说说？说得越是详细越好。吴远，取丝帛笔墨。”

一个多时辰之后，步云龙让人送走了何三船，走进了行军大帐。乱糟糟的大帐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云海捧了帐册要上前禀报，步云龙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了帐首的木案前。

“弟兄们，蝙蝠、黑鹰和安泰往来奔波万里，带回来了王上赐爵封国的消息。本官得王上厚爱，被赐三等公爵，封国于汉河口。”

“太好了！”

“大人威武！”

“大人要成国君啦！”

喝彩声、击掌声在大帐中爆发出来，步云龙双手挥动了几圈，才将众人的情绪压了下去：“掌声可以有，但不能乱喊乱叫。还有，今夜的帐会，列为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但有泄露者，军法处置！”

帐中的五六十人变得严肃起来，个个坐直了身子，直着眼睛望向了步云龙。

“眼下的局势，有喜有忧。喜有三点，其一，封国得定，咱们有了栖身之地其二，蒙齐申公赏赐，本官被齐封为大卿，这片封地扩充为四十里方，并且可用十年其三，在诸位的鼎力相助之下，咱们的人口、兵士、粮食、车马、军资等等所获甚多。云海，你给大伙说说。”

云海捧着帐册来到火塘边上，念道：“粗略统计，现有兵士二千四百人，各类人口四千二百余人，粮食两万五千石，马车三百余辆及辕马六百余匹，战车五十辆及辕马二百匹，骑乘战马约三百匹。兵器以外的军械约有五千套，大小船只一百五十三艘，木排一百零三……”

云海报出的账目，让军官们面带喜色，可步云龙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变得担忧起来。

“弟兄们，这块封地虽好，毕竟是居于齐境之内，而且还与金国隔河为邻。若此间兵马太盛，免不了引来麻烦。所以，此地不宜久留，需要马上向封国迁移。但是，此去河口，路途遥远，船少人多，汉河马上就会封冻，迁移面临着许多难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霎，语气坚定、充满自信地说道：“但是，无论前面有多少凶险与艰难，我们都必须勇往直前地闯过去。我们要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把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建起来，让他富裕、让他强大。弟兄们有信心没有？”

“有！”

“好，今晚大伙回去睡个好觉，明日一早开始准备。各营营长和接到通知的人留下，其余的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