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坚在伙计的保护下挤到柜台拿了一匹布观看,自家的图章没问题,里面颜色却杂七杂八,扯毛断丝,不忍直视。刘坚连看几匹都是这般,人们已经向他涌来,他只好挥着双手大喊:“有了做了手脚……是……艺绣阁干的。对,是他们干的,是他们卖给你们的……”
“你放屁!”一个壮实的妇人跳上来一拳头砸在柜台上:“货是你家的,伙计是你家的,艺绣阁连个影子都没,你污蔑人家?”
“就是,没想到你们家便宜竟是为了害我们……不管,还我银子来!”
人们立刻你一言我一句喊了起来,刘坚这才明白整个阴谋,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坚躲了三天,他很想去揪着牛峰评理,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被愤怒的人们围的水泄不通,他根本不敢出去。就在这时,伙计鼻青脸肿的回来禀告,说是官差来了。
将刘坚拉出去的是军营里的人,他们二话不说提着他就走,刘坚差点被吓死。直到他被押着跪在一个将军般的人面前才缓缓回过神。他们竟然将布卖到了楚国的京畿卫。
“刘掌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皇宫护卫队都敢骗!”座上的将军怒目圆瞪。
“冤枉啊……”刘坚大哭起来:“不是小人干的,是艺绣阁……是他们呀。”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那人气急败坏:“你可知此布乃是鲲战将军做主所购?两万银子的量,为的就是你文鸳阁的名声,如今出了这事,天子震怒,你该当何罪!”
“不是我……”刘坚哭的死去活来。
“哼,知道你们无奸不商,敢在我们头上动土,看你活腻了!”那将军恶狠狠道:“限你两天之内交出一千匹布,并退还所有被骗百姓的银子,否则本将军让你项上人头如同此木!”
他一刀将椅子劈成两半。
刘坚跌落原地,那将军鼻子里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外面留下四个守兵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伙计们赶紧上去问如何是好,刘坚全身僵硬颤抖,被摇晃了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滚……开……”
3
暗夜,翠微湖。
刘坚等了半天才看到一个黑影远远走来,当下顾不得其他就是迎上去。
“怎么样?”
那人穿着黑斗篷,看不清面容,只留下一句话便决然离开。
“少爷说,他相信刘掌柜不会让他失望的。”
刘坚愕然站在原地。
黑斗篷七拐八拐走到一处院门前,直接推门进去。身后的黑影缓缓出现,看了眼普通的宅院默默离开。
楚明遥正在看月亮,单程走来。
“办好了?”
“是。”
楚明遥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单程却丝毫未动。
“你想说什么?”
单程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您……怎么打算?”
作为凌国奸细,他们可以一直盯下去,可如果是她呢,他又如何打算?单程很想知道今日的放手意味着什么。
楚明遥把玩着一块玉佩,许久才开口:“她对外的名字是什么?”
单程一愣,既而答道:“林音芸,欢月楼的艺伎头牌。是个哑巴。”
“果然。”楚明遥微扬唇角:“单程,你见过这么会张扬的女子吗?”
单程一时愣愣:“她一直都很张扬……”
楚明遥含笑点点头。
答非所问,单程知道今天自己是拿不到答案了。
欢月楼。
和平之际,风月场所最是热闹不凡,邱妈妈带着手下美丽的女孩子在堂上迎客,软语笑声将一对对送上楼。一抬眼,一个三十余岁,面容整洁儒雅风致的男人进来。
“哎呦呦,李知府李大人,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芙霞?玲珑?贵客……”
“妈妈慢。”李塔山打断道:“今日十五,李某专程来看林姑娘。”
邱妈妈拿手帕捂嘴轻笑:“知道您每月十五都为林姑娘来一趟,否则像您这样的清倌人怎么看着上我这风月楼?”
李塔山赶紧抽出几张银票塞她手里:“惭愧惭愧,妈妈莫要寒掺,李某平日实在是公务在身,脱不开来。”
邱妈妈没说什么,笑着带他上楼。
“这月可有满座?”李塔山无意间问。
邱妈妈掩口娇笑:“我们林姑娘性子清傲,每月卖艺一次,还得千金求唤,便是这这楚都也难有几家能如此大手笔,多亏李大人每每前来捧场,也凑得三五人。”
李塔山微笑:“林姑娘音律高超,当得此荣。”
“不过今天。”邱妈妈难掩兴奋道:“您猜怎么着?七个人,都满了。而且……”她嘻嘻笑道:“李大人这彩钱还不是最高呢。”
李塔山当即一愣:“不是最高?难道有人比我……”
邱妈妈只掩着嘴笑,李塔山沉了沉脸:“今日陪姑娘说话的另有其人喽?”
邱妈妈:“哎哟,我的李大人,你已经连续四个月见姑娘了,也给别人一个机会不是?走吧,今天是春江花月夜,我们姑娘亲自配的曲儿呢。”
邱妈妈推着一脸垂头丧气与不甘的李塔山近到一间房子,房子中有七个纱帘,为的是防止观客身份暴露。隐隐六个已经有人,只有一个还空着,邱妈妈正一脸笑意请他进去。
坐罢。洗手净面,果盘酒盏一一端上。
门被关上,外面的隐隐的嘈杂立刻消失殆尽,前面最大的帷幕被拉开。
一层薄纱下,一个女子抱琴的轮廓出现,所有人屏息凝视看她欣长的身影娉娉婷婷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