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牧师死了吗?”半身人忽然打破了这支小小的队伍的沉默。他有些不安地挠了挠鼻子,在法师向他看过来的不耐烦的眼神里坚持问了第二遍:“我是说,那个大地女神的牧师。”
“您可真是慈悲。”法师冷冰冰地回答,“在我们至少离开那儿一个卡比的时间之后,你居然还记得一个可怜的牧师。”
“呃——我一直都记得。”古德姆有些窘迫,事实当然是他突然想起来在一个卡比前他们遇见的那个牧师——法师用了一个法术解决了问题,商人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牧师在法师的手势下忽然垂下了头颅。
那一幕可真让他吓得不轻。
“放心好了,他只会认为自己太困打了一个盹儿而已。”夏仲哼了一声,“我还不想在得罪生命女神的牧师之后,又让大地女神的白袍子对法师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那可真是太好了。”半身人咕哝了一句,然后他试图寻找一个同盟——比如沙弥扬人或者俘虏,于是商人扭头向后看,视线中的沙弥扬人耸耸肩,古德姆似乎因此受到了鼓励:“我们应该对牧师客气点儿。”他说道,“他们毕竟是诸神的仆人。”
“按照这个说法,”贝纳德轻轻踢了一脚比利的屁股——俘虏总是磨磨蹭蹭,一会儿抱怨手被捆得太疼,一会儿又建议他们其实可以选择刚才牧师守着的那个路口——总之没个消停。沙弥扬人饱含威胁地踢了踢他的背,提醒他为了姓名着想,最好安分一些。
“如果那些牧师是诸神的仆人,那大人也是亚当弥多克的侍从。”贝纳德说道,她推了俘虏一把示意他跟上半身人,然后继续说道:“萨贝尔人是时间之神的侍从,这可比什么牧师更高贵。”
“仆人可没什么高贵的说法。”夏仲不得不提醒沙弥扬人,他实在不能理解贝纳德语气中隐含的骄傲打哪里来,“就像马棚里刷马的小厮也不比贴身男仆更低级。”
“您真是一个最纯粹的法师。”沙弥扬人半是赞美半是懊恼,但她决定不和夏仲争论这个问题,时间和地点不对,另外她的确也说不过法师——除了某些特定的问题,贝纳德可从来没法在辩论上胜过夏仲。
“我为我的职业感到万分骄傲。”法师又放出了两个法师之眼,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保持刚才的沉默,“也许我该为半身人恒定一个沉默术。”夏仲对自己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学会闭嘴。”
“还有,”夏仲决定提醒一下半身人,“如果还不能学会闭嘴——我是说某些先生,那我不介意帮忙,”法师客气地威胁道:“我发誓绝不收费。”
这的确吓住了半身人。
他们现在已经远离了石阶,走上了平坦的,带有缓和坡度的道路上。法师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向上的通道。
“你们认为刚才的牧师看守的是什么?”商人安静了大约十卡尔——他忍无可忍,认为哪怕会让法师暴跳如雷也不能让他失去说话的权利,于是古德姆勇敢地再度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也许是一个秘密的藏宝洞?”
沙弥扬人在昏暗的通道里瞥了他一眼,“就连父神也无法让半身人闭嘴。”女战士转向法师郑重其事地劝告道:“大人,我想您应该学会在某些事上适当的放弃不是什么坏事。”
法师死气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噢!那个该死的半身人甚至一脸英勇的表情!——“我的确已经学会了。”夏仲厌烦地挥挥手,眼角的余光瞥到商人笑逐颜开的脸——啧。
沙弥扬人在更早一点儿的时间重新塞住了恶棍头子的嘴巴——现在他只能愤怒地用呜呜声表示抗议,但没人再多看他一眼,就连聒噪的半身人都在拼命地使用嘴巴,其他人——不论是贝纳德还是夏仲当然更没兴趣。
“也许是一个秘密通道,”法师不耐烦地回答,他实在无法忽视掉哪怕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依然闪闪发亮的半身人圆溜溜的,杏仁状的大眼睛。在心底叹息一声之后夏仲再度开口:“至于藏宝洞?哈!”法师嘲讽地笑了笑,“我想只有贫瘠得就像蛮族的收藏才只需要一个人。”
这种程度的讽刺的力度完全不会让半身人有任何感觉,甚至他发现法师对自己无可奈何现在之后有点得寸进尺:“那也许是某个大人物幽会的地方?”这句有点儿要命的话脱口而出之后古德姆尴尬地笑了笑——他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
法师扬起了一边眉毛。“无知者无畏。”他心平气和地说,“我认为这句话用来形容你们,”夏仲的左手划了很大一个圈,“我是说半身人真是再恰当不过。”他难得让自己的句子恶毒起来这并不是说法师平日里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不不不,这是噩梦:“也许你们的大脑只有花生仁儿那么大点儿,但我认为至少这也比蟑螂或者臭虫的脑子大,如果就连这些肮脏的昆虫都能学会谨慎,那么我对至少身为智慧生物一员的你们竟然无法理解什么叫祸从口出感到疑惑。”
当法师打算给予脸色发白的古德姆更多打击时,原本寂静的能听见入侵者心跳的通道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可怕的声响。
“吼!”
紧接着,声音出现了第二次。
莫名的恐惧忽然凭空出现摄住人们的心脏,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法师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快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