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快有麻烦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贝纳德忽然开口,她皱着眉头朝门口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也就是朝大门的方向侧了侧身体,然后沙弥扬人肯定地说:“超过十五个人。”
“噢。”法师挑高了一边眉毛,随即漫不经心地向俘虏投去一瞥,“看来这位维弗里老爷可有个关爱部下的好心肠。”他用一种刻意恭维的口气说道:“原本我以为他并不太在意一个恶棍头子的死活,现在看来我应该对这世界多点儿信心什么的。”
半身人抓紧机会,偷偷地往自己的怀里丢进几个灰扑扑的小袋子——精明的商人虽然无法分辨安德拉斯草的味道,但绝对是一个擅长学习也乐于学习的人,他可看见了法师刚才的动作,而就古德姆所知,七叶法师极少对某种物品感兴趣,换句话说,凡是他有兴趣的,从某个角度来说都值得商人掏空口袋里的最后一个铜子儿。
“你们最好把安德拉斯和金币都从口袋掏出来。”恶棍头子现在可神气啦,他可听见仓库外的那些绝谈不上友善的声音,男人的咆哮和猎狗低沉的狺狺狂吠,比利笑得咧开嘴,露出一口黄渍的牙齿。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恶棍头子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你们最好放开我,”恶意几乎能从比利的笑容里溢出来,“不然先生们,就该轮到你们吃苦头啦!”
一只突然出现的铁掌鞋底狠狠地踹上了得意忘形的恶棍头子的侧脸,并且立刻让他从原地翻滚到至少三安卡尺之外——这意味着他狠狠地撞上了石墙并且立刻弹开,在下一刻瞬间,痛苦的闷哼和呻吟从比利的嘴巴里打着跟头跌出来,在通过恶棍头子的齿缝时遍体鳞伤。
“也许吧。”贝纳德优雅地收回脚——沙弥扬人习惯在皮靴底和鞋尖里夹上一块钢板,这能确保他们的攻击能够在第一时间奏效——“不过在那之前,我想你也许会需要一个医生。”沙弥扬人笑眯眯地说,“或者你现在愿意闭上嘴巴?”
比利吞了口唾沫,他尝到了嘴巴里的铁锈味,这个发现逼迫他低下头,小心地将自己藏进了角落的阴影里。“该死的沙弥扬人!”恶棍头子发誓,他的脸肿得就像一个发亮的面团,他甚至不敢用手碰触,只能小心地贴上墙面,依靠冰冷的墙体降温。
“我想我们出不去了。”贝纳德的眼睛闪闪发亮,她看着法师——如果女战士的嘴角不要向上翘得那么夸张,也许夏仲能够相信她的话里有万分之一的担忧和后悔,但现在,“外面被至少两打恶棍包围了起来,我还听到了拉杜尔猎犬的叫声。”
法师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可不认为伯爵的座上宾会在乎一个流。氓的生死。”他开始在布满灰尘的仓库中踱步,并且偶尔会念个小咒语什么的,多半是用来清楚灰尘或者移开物品。“他们甚至不敢冲进来——别告诉我现在这个年月里恶棍和打手们甚至学会了礼貌!”
“也许他们确实担心着这位先生的安危。”沙弥扬人耸耸肩,她小心地靠近了木门上的门缝然后眯起眼睛向外张望:“好消息是,我没在里边发现弓箭或者弩箭什么的,坏消息是我看到了两个法师!”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很难说里边没有藏着什么别的心思——比如兴奋什么的,也许还有不多的担忧。
七叶法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墙上,他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侍从:“毫不奇怪,商人们总是喜欢供养几个法师,”他支起腰,从腰带上的材料带里掏出一把灰色的粉末,“我想应该是这个。”夏仲喃喃自语,然后他稍微用力让粉末都洒在了那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墙面上。
门外男人们令人心烦的鼓噪声,猎犬的吠叫此起彼伏,但的确还没有人试图破开那道并不足够坚固的门闯进来。半身人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板上,他注意到和最初比起来,现在可说是安静了足足一半以上,然后耳目聪敏的商人听到了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越来越近——伴随着锁子甲的动静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听着,擅自闯入私人财产的家伙!”这个懒洋洋的声音宣布道:“但这里是好心的,善心肠的维弗里老爷的仓库,只要你们愿意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好心的维弗里老爷甚至愿意为你们提供一分儿合情且合理的工作!”
半身人撇撇嘴,他终于在彻底贴上门板之前把自己撕了下来。“虽然我没和那位传说中维弗里打过交道,不过我可不认为这一位的确是什么善心人。”
沙弥扬人朝夏仲看过去,希望得到他的明确指示,但法师毫无所觉,他********地研究那堵看上去灰扑扑的,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的墙。贝纳德耸耸肩,不得不说,她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你们的人——”沙弥扬人稍微拉开了一个门缝,好让声音确实传了出去,她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瓮声瓮气,听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安卡斯中部粗鲁的山民:“他冒犯了我的朋友!该死的!没有哪个真正的正派人会把远道而来的客人绑起来,然后像处理猪仔一样关在一个破房子里!”
“如果说这是维弗里老爷的好心!哈!那海盗们倒也可以说他们为航船减轻负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