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死得,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在人世也没有什么遗憾,又何苦去害怕最终的归宿呢?”
常欢问道:“那百里弘文说您是因为武学的关系,您的功力已经远超人体极限,所以才会令寿元大损。是这样吗?”
“不错。我若再年轻一些,对于武学的成就便不止如此了。”
常欢越发为了凌鹰而感到惋惜。非但是他,百里弘文也在长叹。“哎,可惜啊!”
穆羽恭敬地站在其身后。“师尊,您可惜什么?”
“可惜了凌鹰!”
“师尊,凌鹰真的寿元将近吗?”
“不错。而且便在这五年之内,所以他才会与我定下这五年之约。”
穆羽道:“可这是为什么?一个人内力越发精纯,自然会对自身产生裨益,应该有助寿元才是。”
“不错。”百里弘文道:“可凡事物极必反。如果他的内力修为并未超越人体的极限,自然对身体大有裨益。可凌鹰是一带武学天才,功力进境之快,连为师也有所不及。他的内力超越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这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蕴含,便是人体的负担,会大损寿元。”
“难道说,师尊修炼到最后,也会如凌鹰一样吗?”
百里弘文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比他年轻。在达到了凌鹰目前的武学境界之后,我辈习武之人,便要展开对于天道的追寻。只可惜,凌鹰已不再壮年,故而身体的负担更重。他已没有时间去从容地感受天道了。”
“所以,这也是我们定下五年之约的原因。在那个叫常欢的小子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点别样的东西。他就好像是当年的凌鹰,而今又能得凌鹰为师,令其少走了许多弯路,此子日后成就,将在凌鹰之上。如此,才是我们的大敌。”
穆羽道:“可师尊为何不在濠州城便杀了他,反而是将他带到了凌鹰的面前?”
百里弘文当然有他的原因。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还招惹不起凌鹰。凌鹰明知寿元将近,便将一切经历都放在培养常欢身上。若我们平白惹起了凌鹰的怒火,实在是不智。更何况,我们给了凌鹰一个人情,他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郑源将那东西送回去。”
“郑源不是已经死了吗?被师尊一掌打死!”
那个假冒太子,又修炼一身邪门功法,以人血练功的家伙便叫郑源。今夜,看似是百里弘文一掌令他毙命,而实际上这未尝不是一种保全他的方法。
百里弘文道:“我本以为这一手瞒过了凌鹰。谁知道,还是被他看穿了。最后我二人击掌为誓的时候,凌鹰那一掌看似劲力十足,可只有我能感受到,他这一掌实则却是飘飘无力,正与我打在郑源身上的那一掌相仿。他这是在借此告诉我,他已识破了我这一手。”
“可凌鹰既然已经识破,为什么不杀了郑源呢?”
凌鹰为什么不杀他?凌鹰自然也有他的想法。
那个郑源,一身的邪功,而且怀揣着至关重要的东西,若情若理,凌鹰都不能留他。可在见过了百里弘文之后,凌鹰却改变了这个主意。
是什么样的组织,能够招揽到百里弘文这样的高手,又能培养出郑源这一身的邪功?凌鹰不清楚。他突然想到,若是杀了这个郑源,彻底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对方必定会誓死报复。而最根本的报复,就必定会应在常欢的身上。
常欢是一个武学奇才,却还需要时间成长,凌鹰这是在尽力为常欢争取时间。
当然,郑源离开之后,日后定会找常欢报复,可那确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是年轻人该经历的风雨。况且有了自己与百里弘文的五年之约,对方也不会再有过多的动作。
就像那张假地图。凌鹰之所以将那假地图交给常欢,为的便是让他经历朝廷与江湖的风雨。不经历风雨,年轻人是永远也不会长大得。现在看来,凌鹰的确做对了,而常欢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
至于那郑源离开之后,是否会继续练习魔功,又是否会以人血练功,这些凌鹰便顾不得了。他不过短短五年的寿命,恨不得将接下来的每时每刻,都用在常欢身上。
常欢从怀里取出了那张地图,上边画着一个笑脸。“凌鹰前辈!这张地图,是到了京城之后再交给您,还是现在……”
凌鹰接过了图,指尖用力,便撕为了纷纷碎絮。“你做的很好。”
常欢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你可以给我磕一个头了!”凌鹰老怀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