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道:“羌弟,你先射破一些皮囊。”
范羌也不打话,举箭便射,嗖嗖嗖,瞬间,十余个皮囊被射破,“哗”地一声,马尿尽皆流出。羌兵在城头哈哈大笑,大声喊道:“汉虏,有本事便来攻城,没来由对着地面乱射什么?你们就是射光了箭,城门也不会掉落半点灰尘!”这时,一阵风吹来,尿骚味由下而,涌入城头,一名羌兵突然哎哟一声,叫一声不好。其余羌兵惊问何故,这名羌兵指着城下,准备说时,只见“嗖”地一箭,一个皮囊又被射破,马尿全部流在白石之。这下,羌兵恍然大悟,登时惊慌起来,一齐叫道:“不要射!不要射!”范羌哪里肯听,又是数箭,那白石的皮囊尽被射破,马尿飞溅,腥臭之味,不可描述。
原来,西羌素以白石为神,对白石的尊敬,不亚于先祖。章帝去陇西祈福时,窦笃侮辱白石,惹怒迷吾,才有如今这场战事。西羌愤恨不已,便欲用汉兵的鲜血,祭祀白石,他们遂以白石砸死高定。哪知耿恭绕城一周,已望见那闪光的东西便是白石,便想了一计,果然奏效。羌兵又气又急,竟不待迷吾的将令,开了城门,便来夺取白石。张武、侯景大喜,高举马刀,纵马奔过护城河,杀向羌兵。羌兵大惊,急忙边退边关城门,又是几箭,射死那关城门的人。这时,张武、侯景已经杀到,刷刷几刀,砍死羌兵,引着后继的汉兵,涌入城池。汉兵激奋不已,各自为战,都杀红了眼,饶你羌兵如何凶悍,也是不敌,一个个被杀得东倒西歪,丢盔弃甲,纷纷溃退。张武脸溅满了羌兵的鲜血,他一边厮杀,一边高呼:“马将军,马将军……”然而,喊杀声震天,哪有会有回应?
正杀着,忽一人提着大刀,头发斑白,一身鲜血,从羌兵中杀出,勇不可挡,羌兵纷纷避让。张武一惊,定睛看去,竟是马防,他跃马而,高呼道:“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眼角不由流下了泪水。汉兵听了,止步不追,列队过来,围着马防,高举后刃,大声喊道:“将军英雄!将军英雄!”喊声震天,远近可闻。火光摇晃,昏黑不定,马防提着大刀,心血沸腾,他的头发零乱,在风中下飞舞,眼中迸出吞吐天地的杀气与霸气,那个追逐一生的梦想,终于触手可及,马防如何不激动?
耿恭率着二千军,正在后方。杨晏摇头道:“哥哥,羌兵大溃,马防此时不去追击,却在这里作儿女态,岂是良将所为?”
耿恭叹道:“马防一生,便欲在沙场杀敌立功,如今大败羌兵,他如何不喜?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胜,并非好事,恐怕他日,我军又有大败哩。”
范羌道:“哥哥,以前我们三百兵,独对匈奴十万军,尚无半分惧色,如今有二千军,何不一鼓作气,杀尽羌兵呢?免得后顾之忧!”
耿恭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想?羌兵凶悍,打起仗来,从不畏死,如今胆寒,正宜乘胜追击。过得一会,羌兵立稳了足根,收整了队伍,我们再去追击,那就千难万难了!”
范羌、杨晏尽皆默然。这时,马防大刀一举,汉兵喊叫着追杀去,范羌脸露喜色,道:“哥哥,咱们也去痛痛快快杀一场!”
杨晏道:“战机已逝,羌兵早立稳了足根,马防此去,怕是占不了半点便宜。哥哥,要不要前去劝阻?”
耿恭摇头:“骄心已起,就算八匹马,也拉不回马将军追击羌兵的决心,唉,这番又不知要枉死多少将士!羌弟,晏弟,咱们兵分三路,你俩各引一军,伏在左、右二侧,我居中,但见马将军败退,羌兵追来,我便率军突入,将羌兵冲作两段,你俩一左一右夹攻,马将军势必会回军,这样,我们一口一口,再将羌兵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