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艾打了个寒颤。
若是说这番行为全都是自己的贸然导致,那他谢无惑大可来个先斩后奏,一刀砍下自己的脑袋,等自己人追问过来,就推辞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赔个笑脸,赔些钱银,梁家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发作。
在两头巨兽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只要不伤根动骨,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尤其是,对于商人来说。
谢无惑也很有耐心,踱步累了,便搬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身边,一双大脚在他脸上晃来晃去,这是何等羞辱!
“都…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和梁家无关,我爹他一直非常仰慕谢掌柜的。这次给您造成了诸多困扰,梁家一定会给您赔偿的,只要您肯放过我……”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梁艾,现在说话的姿态和仆役没什么两样,低着头,嘴里嘀咕着,那被阿芸刺伤的大腿,还在不断颤抖。
“一丁点儿赔偿,就像把这事儿给带过去了?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说,你们梁家平日在鸣鹿城里兴风作浪,狂妄习惯了,以为钱与权可以解决这一切?”谢无惑冷哼一声,一脚踹上梁艾的伤口处,梁艾吃痛,发出一声哀嚎。
“鸣鹿城虽说是地处边塞,但也是我南晋的地盘,天子的领域,无故持刀行凶伤人,按咱们南晋的律法,该如何处置?”
梁艾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的答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谢无惑慢条斯理的说道,“按律,一百大板,羁押三个月,交罚金二十两。现在,你可明白了?”
“明…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秉公处置,把你交与官府,好好教育一番咯?”谢无惑说话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不过听到这话的梁艾,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交与官府?那和直接放人有什么区别?在鸣鹿城,自从那林将军倒台后,官府,形同摆设。想到罗举在自己和自己爹面前畏畏缩缩的模样,他差点笑出声。
“你好像很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谢无惑突然发问,吓了他一跳。梁艾连忙摇头,“谢掌柜这是哪里话,梁某一定会在官府的教诲下,好好反省,重新做人!”话虽这么说,话里的狂喜哪里藏得住。
“嗯,难得你有这么高的觉悟,那我再问你一句,你知道,行商贿赂官府,该如何判罚?”
“这……”谢无惑这句话,顿让他心头涌起不妙之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谢无惑自顾自的说道,“商人当斩,全家流放,没收全部家产,受贿官员连降三级,罚俸禄三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梁家在这鸣鹿城的势力,若真的交与官府处置,恐怕在大牢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请了出来。这件事,我会禀告朝廷的督查使,正好我认识一位,现在离鸣鹿不远,你看,我把你交给他如何?”
督查使,位居五品,算不上是个多大的官,可是却是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更让梁艾害怕的是,督查使,是有调兵遣将之能的,每一位督查使,可派遣的精兵,有五百之多!
五百精兵,莫说是抓他了,将梁家挖地三尺碾个遍,又有什么难的?
梁艾脸上的欢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身为当朝宰相的亲胞弟,谢无惑这个关系,还是有的,梁艾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