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不是还有卜素葵吗。”老队长急切地说。
“卜素葵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现在还没学会照顾人,还需别人照顾她。现在,艾晓娟返城被拿下来,同学们情绪波动都很大,哪个都不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黑龙沟。同学之情,姐妹情义,每一个人心里是咋想的谁也不清楚,明天体检,明天早晨就有可能有人失踪。走的或留下的,哪个心里都不好受。昨晚,田参谋长跟我说,他把这儿的情况很早汇报给了首长,贺司令来电指示,剩下仨俩想当兵的,可以春节过后一个月内入伍。亏得他给了我这么个信息,不然,我真的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来说服同学们。”
“什么,剩下的春节过后一个月内可以去当兵?方华,你真沉得住气,这个好消息你为啥不早说,也省得老队长和阚二爷今天一番心思。”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李会计兴奋地开了口。
“李大哥你错了。江海涛的案子还在县法院,李为民如今在连营子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眼下看,江海涛案子是一时半时撤不了的,那么,他仍属于羁押犯,卜素葵与他心心相印,横竖也不会离开黑龙沟,一个月的期限对我们能管用吗?艾晓娟带着孩子,再加上卜素葵,我怎能忍心丢下他们而不顾呢?”
“哎呀,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归根结底,罪魁祸首应该是李满仓,对,是他李为民!”
“这么个畜生,是李氏家族的耻辱,二弟,真后悔在黑龙寨没让你们杀了他!”老队长恨得咬牙切齿。
“庆父不死,鲁难不已!”李会计愤然地摔下账簿,拍案而起。
阚二爷冷冷地一笑,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盼也好,不盼也罢,该来的终归要来的。
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大客车上坐着牛迈等八名应征体检的知青,褚明凡也上了车,他去镇医院体检,顺路,头晌小李宝赶马车去接他。
小北风飕飕地凉。方华、卜素葵挽着艾晓娟和江海涛、方红一起走出院子送行,车门关了,汽车驶动的刹那间,一种失落的孤楚之感袭上心头,车上和车下的姑娘都流了泪,有的还唔唔地哭出声来。
车上的田参谋长冲车下的方华挥了挥手,他转过身:“哭什么,还没到真正分别的那一天。唉,到了那一天,我真想象不出将是什么样子!”
客车驶上了两孔桥。
“方华姐,他们得三天才回来吗?”
“到省军分区去体检,出结果穿军装,来回路跋山涉水,三天时间紧忙活。”
“家近在咫尺,可以回去看看吧?”
“不可以。与家人团聚会给他们时间的。算来,他们在黑龙沟的时日不多了。”
“方华姐,我们会想他们的,他们会想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