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下,大军囤聚,营寨座座,旌旗蔽天。康王军倾城而出,分成三个万人营,呈品字型排列。康王姬延寿命左将军宋固、后将军楚玉分别统领两个万人大营前拒,最后一个大营由康王亲自统领,靠近都城。周军远道而来,依城下寨。王周两军兵力相当,一个背依坚城,严阵以待,一个挟胜而来,士气高涨,披坚执锐的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王军以逸待劳,见周军新锐,并无意挑战,周军一时未有胜算,不敢冒然行动,两军达成了短暂的平衡。
数日后,周军先行攻击第一营。康王命一营后将军楚玉出战,命二营与一营互为犄角。此三大营战术乃是康王精研数百古今战阵之后凝聚而得的心得,至简单又至质朴,周军兵临城下之前半月便已演练纯属,说来简单,无非攻左则右、后出兵相助,攻右则左、后兵出,攻后则左右同出。康王曾道:“若依此阵,轻可退周军,重可歼敌于城下,定能叫周军无功而返。”只是演练得再好,战术再精到,也得执行得当,若所行非人,则无功而返的人或许就会反过来了。
当楚玉营正在遭受周军攻击时,距离较近的宋固营迟迟未有行动,康王向来惜身、疑心甚重,见宋固未有所行动,他便也按兵不动,怕有变故,连忙派使者前去督促。使者到营,见营中大乱,兵将团团乱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原来主将宋固忽然失踪,下级找遍了营中都找不到他人,导致命令无法发布。使者回报,康王连忙派人在城内外四处搜寻,遍寻不着。后来一名曾当过宋固下人的士兵前来汇报,说宋固有可能被自家府里的夫人给禁锢去了。康王才派人入宋府查问,问到夫人近期居住于城北别业。康王又差人往宋府别业中寻去,果见到在别业中赤身裸体的宋固。宋固一点事也没有,但是却被剥个精光,大热天的跪在别业中槐树下。他夫人就坐于树下石凳上纳凉,却满脸冰冷,好一只胭脂虎!
原来宋固夫人乃是显门大族家女,家族在京中在地方都颇有势力。宋固能走到今天,九成要靠着夫人的娘家相助,剩下的一成则是因他过去二十年抱对了康王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他夫人倚仗此蛮横刁毒,对宋固动辄打骂,宋固畏之如虎,却从未敢丝毫反抗,若是敢反抗,便更遭毒手。这夫人最喜欢便是将宋固全身剥光,禁锢在家,任他哪里也去不了然后向自己求饶。宋固在家中受虐待,自然心中没有温暖,年轻时胆小,什么都不敢干,近来因攀着康王的大旗,倒很是威风了一把,手下兵熊熊一窝,所以胆子也大了些,瞒着夫人偷偷在外头纳了一房妾室,就安置在自家别业中。
宋固自从纳了妾之后,就更少回家了。夫人察觉有异,也不说破,却派人偷偷调查。近日查出来真凭实据,她这只胭脂虎便率领家人开始收网,将宋固与妾室捉奸在床,不仅将宋固再一次剥个精光,还将妾室放在床上殴打。血溅五步,宋固浑身觳觫,不敢相劝,眼睁睁看着欢好半年的妾室被活活打死。之后被夫人禁锢在别业中,与妾室尸体置于一屋。屋门锁闭,不准任何人探视。天气逐渐闷热,不几日尸身就开始腐烂,发出恶臭,宋固的哀嚎声日夜自屋内传出。康王使者到达时,尸身已爬满蛆虫,恶臭难当,而宋固哀嚎求告,始被放出屋来不到半日。
使者见宋固病恹恹,双目无神,神情恍惚,身体上亦发出恶臭,情形不容乐观,于是回报康王。此时城外大战方酣,康王闻讯气得胡须倒挂,差点一脚将使者踢飞去。他忍怒顿坐在椅,又忍不过去,挥手向茶盏扫去,顿时满地瓷片乱滚,茶叶飞泄、茶水四溅……
城外,楚玉营孤军奋战半日,无一兵一卒支援。营寨外的堑壕被周军迅速填满,单薄的寨墙被夷为平地,周军如洪水般突入进去。当即,营寨中处处开花,楚玉营王军被杀得大败,楚玉率残卒投往康王营寨。周军追杀一阵,在距离康王军营一箭之地始收兵归营,清理检点后收获大批辎重粮草,当晚大肆庆祝。
晚上,康王军营中到处都是败兵,伤兵则医治不及,彻夜嚎叫。
康王新败,正心烦意乱,长吁短叹。忽来报幽都教主李惜零觐见。康王一挥手道:“宣!”半晌,李惜零领着流云、飞雪及十六名剑女赶赴营帐之外。卫兵收了幽都教的兵刃,最后只让李惜零及流云、飞雪三人入内。
李惜零此来乃是劝诫康王要尊崇幽都教,立幽都教为国教之事,若此事能成,康王将能获得幽都教的资助。
康王听闻来意,怫然道:“朕贵为大周皇族的长子,宗正,登基一事乃是应天顺命,岂能尊一外来之教为国教?更别说还要令全体子民膜拜一外来神祗!我大周开国数百年,从来都是敬天法祖,只闻有令异教者归化,从来未闻要靠膜拜一异教之神而获取救助的。若朕真如此做了,岂不令天下人耻笑,令祖宗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