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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权的父亲今年五十五岁,有收藏癖,爱搜集一些小玩意儿:“文革”时的像章啦、造反派的传单啦、“”时全民炼钢的宣传画啦,还是有一定文史知识的。他和杜仲权“老人”拉起家常。当得知“老人”参加过三大战役,参加过恢复鞍钢建设的“三大工程”,曾是省劳动模范,“文革”时也受到过迫害时,老杜的眉头皱起来了,慌忙起身到书架上、卷柜里寻找什么?最后问儿媳。见没见过一个破旧的牛皮纸封面的档案材料,和一个硬壳的老式笔记本?
蔡淑芬突然想起,丈夫数天前看过这些东西,也正是从那之后才开始“返老还童”的。
蔡淑芬速回家将这些东西取来,
这是一本很厚的、十六开大小的干部档案附件,里面的纸张颜色不一、质地不一、制式不一,手写、油印、机印的都有,记载了一位叫唐雄老人的各个时期的经历。一页一页的犹如年轮,用黑色的账绳串联起来。一些重大事件,那个硬壳的日记本里也有详尽记载。这是老杜从旧书摊市场花四元钱买来的。超强的记忆力让杜仲权把这些材料统统吃进脑海,极弱的分析力又使他无法消化这些材料。
病根儿是找到了,可是如何治疗呢?蔡淑芬和老杜领着杜仲权跑遍了市里各大医院。医生都摇头说无能为力。蔡淑芬只好在互联网上发帖求救。省公安厅的一位电脑专家回帖说,可以领杜仲权到他们研究所来,试试“卸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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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和蔡淑芬领着杜仲权来到省城。
省公安厅的电脑专家会同社科院心理研究所的博士一同为杜仲权诊断治疗。杜仲权被带上一顶闪闪发亮的头盔,上面有很多电极和仪表,如同太空人。心理学博士为杜仲权催眠后,各种复杂而精巧的电子设备开始工作。冥冥之中,满屋人都听到一位老人非常伤心难过的呻吟声。电脑专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显示屏。显示屏上慢慢地现出一团灰色的雾,飘动挣扎、扭曲变幻,渐成人形,逐步清晰,一耄耋老者忧伤的面孔只出现一瞬,便随着一声更加沉重的叹息而再次雾化,渐渐地从荧屏上消失。
杜仲权醒来,尚不知怎么回事,只依稀记得似做南柯一梦。电脑专家认为治疗很成功。电脑专家再次检查杜仲权大脑,非常有把握地说,耄耋老人的程序已彻底卸载删除。杜仲权一行三人从省城回到家里。当晚,皓月如昨,窗帘上再无人形剪影了。蔡淑芬向丈夫描述几天来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杜仲权竟然一点儿也不相信。
第二天早晨醒来,杜仲权情绪不高,说昨夜梦见一老者,被囚监牢,望着我的那副期待眼神,让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