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莳脸上一半忧一半喜,几乎泣涕如雨地摇着我的胳膊,“夫人……”
我泪如雨下,不知是悲是喜。
宁风鸣阴晴不定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有些苦涩。
2我进了浣花居就把门给反锁死,谁也不接见。独自一人抱着衾枕而眠,怀抱着满腹的心事迷迷糊糊挨到天亮。整个晚上的梦里都是诚逸的笑。
一大早醒来还来不及收拾情绪,画儿便来告诉我哥哥来了,还顺带捎来宫里头的消息,说是皇上总算转圜过来了,宜淑妃也总算死了之类。我压根就没睡醒,立马就被巨大的信息量塞得脑子一团乱麻。画儿的老毛病又犯了,傻乎乎的,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废话,我斥责了几句让她捡要紧的讲,还委屈巴巴跟我装可怜说我不疼她。
我气得白眼直翻。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哥哥仿佛是掐着更漏来的,在画儿嘟着小嘴退下去的同一刻便笑着步入门,看我还迷迷瞪瞪的,递给我一碗茶水醒醒。我也不客气,端来就喝。只是哥哥只坐在我床沿,安安静静不说话,想讲什么又咽回了肚子似的,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哥哥有话就说吧。这里没外人。就你和妹妹我。”我咕噜咕噜灌得满口留香,从淡淡的雾气中透过去,竟看见哥哥一脸娇羞,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吐出来,呛得我直咳嗽。
舒展平日里不苟言笑,纵使是笑也是淡若清风,比我家那整天嬉皮笑脸老不正经的要严肃的多,就连在我这里也不会露出分毫这般神态。
我嘴角一阵抽搐,如同患了癫痫的病人般,半口的茶水滴滴答答似涎液从口边流到衣襟上,瞬即便被华美的锦绸吸入,留下深浅不一的暗痕。
哥哥被我看的老不大自在,这才勉强正了正色,可还是掩盖不住眼角的笑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干咳几声,终于言归正传,“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关于你不要用一副看断袖的眼神看着你兄长!……关于我要娶妙筝了。”
我吃惊地差点没把杯子吞下去,啪地从床榻上弹起,叉着腰怒目而视,“你这是来跟我商量?”
“就这样,告诉你一声。”哥哥舔舔嘴唇,轻声回应。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姨母知道了吗?姨母答应吗?你不会是来找我当说客的吧!之前是为了权宜,就已经差点闹得过火了。你要是来真的,真叫那几个老头子御史告到圣驾前去参你一本,你这官位还要不要了?”
哥哥笑意温和,“我与妙筝两情相悦。”
我平复了一口呼吸,“我初下凡来朱雀府就与妙筝结识,这么些年的交情不是白搭的。怕是除了她鸨母花妈妈和几个姐妹,我是最了解她的一个,也比花娘那个老虔婆更理解她的苦处,我又怎么会不心疼她!可是哥哥,我们生在大宣,更遑论是天子脚下的云京城。我们已经脱离仙界,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行止由心。你若一意孤行不计后果,害了你我害了姨母更害了妙筝。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贸然。”
“你所说的顾虑我都知道。我也并非一时糊涂脑热就会胡来的人。这不一下定决心就来找你了吗。”哥哥恳切道,“你是我妹妹,我也希望你替我筹谋筹谋。”
“这个是自然。我会先想办法把妙筝从满庭芳里带出来,让她先顺利从良。”我叹气,“……只是我近日事情太多,脑子一团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哥哥你先回去,容妹妹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