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活着。”
“活着?”我凄惨一笑,抬起头来看他,面容凄怆,“二哥,云意怎么活着?他死了,云意从此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我干笑一声,颤巍巍站起身来,自嘲般道,“云意七岁丧考妣,丧父兄。云意在朱雀府,飘如陌上尘。唯有逸郎若是没有逸郎,云意一个人,怎么可能独活。”
诚凌慌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厉声喝道,“你不要乱来!云意,三弟不会希望看到你”
“”我摆摆手,泪水溢满了眼眶,我低下头,突然像是坚定了决心,抬头一字一字徐徐道,“二哥,骰子我收到了,多谢你,云意累了。不留客了。”
我说罢快步走入浣花居反手扣上门,在门闩合拢的那一刻,浑身无力瘫软在门板上捂面哭泣,一手紧紧攥着那枚白玉骰子。
诚凌拼命敲门,“云意!云意!你开门!”
我带着哭腔哭喊,“二哥你快走吧!云意累了云意真的累了云意想休息一会儿”
诚凌喉头梗住,“你开门,我和你说”
“二哥,云意求你了你快些走吧云意要睡了云意想好好睡一觉”我涕泗横流,掩面痛哭。早起梳得好好的发髻此刻散乱得不成样子,似乎每一缕发丝都在止不住抽搐,“云意睡着了,梦里就可以看见他了”
门外男子终于颓丧地放开手落下身子来,整个人倚靠在门槛上无声啜泣。
2五更天。
我缓慢地拉开了箱箧,取出自己的披帛来回抚摸着,想要一挂挂在房梁上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眼泪好像好无止境一般不停地往外流,浸湿了一半的素纱。这回是彻彻底底死心了。
然往上抛去的那一瞬,又迫使自己停下来。
我得去找他!
一个念头如此大胆地冒上了心头,激得心脏突突乱跳。
门被谁轻轻叩开,露出杨妈妈的面容,仿佛比之前更苍老了一倍。我下意识地唬了一跳,匆匆忙忙将披帛塞回原处。
“进来吧。”我吸了吸鼻子揩去眼泪。
“夫人,江公公身边的小黄子来过了。顾念夫人的身体,老奴代为接见了。好在体谅夫人,没有怪罪。”杨妈妈走上前来,语气小心轻柔,“说是皇上今晚,在在香荔殿庆功,为众将领接风洗尘。同时庆贺西骊为我朝的一个郡这指名要夫人去参加。”
我冷笑,低头看看那枚诚凌交给我的玲珑骰子:“要我出席?怎么,我才死了丈夫,丧期未满。还要因为丈夫死得荣耀而感到与有荣焉,对他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感恩戴德是吗?”
“夫人”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我凄楚道,“我到底是对不起逸郎的。”
杨妈妈眼角沁出一滴混浊的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