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千里的雪路推迟了消息在北秦的传递,虽然段红雪与萧然在次日午时将消息传回军营,可从军营传到北秦都城,虽八百里加急,路上累死数位精锐,可传到北秦时依旧晚了八九日。
皇宫内,冬日的严寒被阻挡在屋外,温暖如春的御书房内,刘熠与李覆夜对坐手谈,纵横十九的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此时,刘熠双指捏着黑子,拇指摩擦着下巴看着只剩几处的空白之处,有些得意的笑着:“朕与你下了多年的棋,今日终于平手了!朕早就说过朕天资聪慧,世间少有敌手!”
“为时过早了。”
对面一脸淡然的李覆夜让刘熠刚升起的喜悦被立即压制,一脸认真的望了棋盘许久之后,有些不确定道:“就剩几处了,朕推算许久,最后咱两持平,你是不是在唬朕?”
说完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身着红袍,面白无须,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宦官:“曹福,你帮朕看看,是不是李相在唬朕,若是的话,朕就治他个欺君之罪。”
曹福下身不动,上身微微前探,看了一会后,摇着头:“皇上与李相都是天人之姿,奴婢一腌臜实在是看不懂。”
刘熠一脸可惜道:“你这奴才也真是的,如此一个能杀了李相的大好时机你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你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啊!”
曹福对于皇帝的牢骚没有惊恐,只是腰弯的更低些。李覆夜对于刚刚的话语更是充耳未闻,依旧一脸淡然的看着皇帝,眼中的意思十分明确:“快些落子。”
对于两人的态度,刘熠一脸无聊与无奈,看着李覆夜,咬牙切齿道:“朕就不信,你最后能翻出花来!”
黑子铿锵落下,刘熠双手抱胸拭目以待。不过,就在此时,一位小黄门悄然立于门外,双手托举一信件。
曹福虽低着腰,但仍第一时间发现了立于门外的小黄门,无声无息间来到屋外,接过信件听完简单明了的述说后,屏退了小黄门,眨眼间来到刘熠身后,弓着身轻声说道:“圣上,大武那边传来的八百里急报。”
听闻之后,刘熠有些欣喜,大手一挥:“嗯,今日手谈就到此,平局。”说完伸手接过曹福递来的信息,缓慢翻看。不过,一双眼睛偶尔瞟向对座之人。
因为刚刚李覆夜的随手一子,让原本平衡的天平瞬间倾斜,只要再需一子,黑子将被屠尽。
刘熠翻看良久,察觉到李覆夜没有反对的欲望后将手中信件交予了他,询问道:“李相觉得该如何?”
放下书信,李覆夜慢斯条理的说道:“圣上请下一道圣旨给平定,让他按部就班的推进,不准意气用事,其他一切照旧即可。”
“就这样?不需要动用朝廷的一些力量吗?”
“收拢的一些武林势力此时可以让他们进献一些绵薄之力了。”
刘熠点着头,有些惆怅道:“看来朕还是差你一筹啊!”
虽然北秦疆域辽阔,但在朝廷势力的干预下,一则关于朝廷的密令相差无几的传送到一些仅存的武林大派手中。
位于西北荒漠的般陀寺中,瘦如枯柴的主持空无放下手中的密令,起身来到寺院最深处的一座院落,在守卫弟子打开门锁后挥手屏退了弟子,单手推开了由玄铁制成的院门,沉闷的推门声划破这片安静的天地。
推门而见,一片布满砂砾的碎石上密密麻麻陈列着半人高,由铁荆条制成的囚笼,寺中俗称‘樊笼’,宽阔的院子内寸草不生,只因这片天地煞气,杀气,戾气太重。院中的东南西北四角处各有一处简陋的矮亭,枯坐着四位看守此处的高僧。
数以百计的樊笼中,有一大半是空着的,而一些则囚禁着一些枯骨,只有寥寥数几的樊笼囚禁着活人,而这些活人中如不能炼化心中之魔或不愿放下心中所执,最后也只能化为樊笼中的一具白骨。
空无来到樊笼最深处,望着自断双臂形如枯槁的师弟了尘,低声吟唱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师弟,还不放下吗?”
如活死人般的了尘,彷如没有听见,佝偻着,安静的待在樊笼中。
空无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右行走数十步,再次驻足。转身望着眼前的樊笼,空无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飘逸的长发,绝美的容颜以及左额处淡淡的紫纹冲涮了樊笼的灰暗,若不是身前的铁棘与缁衣上暗淡的红迹,此景必然会被一些饱腹诗书之徒称为一绝。
多闻睁开双眼,一抹紫光悄然划过,望着眼前的空无,多闻单手持掌于胸前,道:“主持来此有何事?”
空无看着多闻横膝而放,表面布满尘埃的长刀,柔和一笑:“刀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