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通往床上一躺,想接着再睡,但是刚才又跑厕所又跑操场的,竟然没了睡意。唐大通只好起床,到教室里学习。
教室里已经有十多个同学在学习了,敢情都是叫起床号乱醒后又无法入睡的。
唐大通非常不满,国家捣鼓一个夏时制,标准就是添乱,而学校体育组的沙老师估计也忘记这件事,按老时间放的起床号。
这个夏时制,报纸上说得很好,可以充分利用阳光,节约能源,但普通百姓作息还是按老习惯,晚上睡觉谁还会强制必须十点入睡或者十一点闭眼,除了学生和上夜班的工人。故此,对于采用夏时制能节约能源,没有多少人相信。对此意见最大的倒是马庄镇上几个算卦的小神仙。九中门口有就有一个预知吉凶的小神仙,他常说:我们这些算卦的不能只看黄历,也得加强学习,给人算卦得看时辰,现在遇到给小孩批八字,必须得问明白出生的时辰是夏时制还是正常时间,否则给人批错会叫人掀了摊子。唉,都是叫夏时制闹的。
由于时间的调整,今天的早操自然没有取消,早早来到教室学习的学生,有几个又习惯性地趴在课桌上睡起回笼觉。等其他同学按正常点走进教室时,唐大通则回到宿舍补觉。
吃过早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并不因为夏时制的结束而有变化,唯有的变化则是八班又来两个学生,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一看就是附近铁矿上的职工子弟。
卢迪霞对吴若水说:“一瓢,又是赞助生吧?”
吴若水头也没抬:“提辖,你可真是蹲在茅坑里问香臭,明知故问。你听听这说话的动静,不是赞助生是啥。”
别看这九中不在城里,但是由于马庄镇有铁矿、电厂、印刷厂等国营大企业,所以到九中来上学的学生也特别多,但是这些单位的学生来上学,一般都会由单位赞助学校不少银子,关键时候出个车,弄点水泥,送些炭,都在其次。所以,学校虽然名义上对学习照例收水费、电费、炭费,到高三体检、高考时还要收租用客车费,但出客车的都是这些国有大企业。至于学校收了学生的钱用在何处,没有多人少问,也没有人说,这已经是一个潜规则。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九中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在学生管理上当然高看一眼,大凡前来九中的赞助生,本身就是非农业户口,再加上赞助学校办学,所以这些学生在学校基本上属于特殊生。
古人曾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这些学生到九中来上学,考大学的愿望倒在其次,考上更好,考不上到了年龄国家会给安排工作,即使考上大学,最后的目的不也是到这些国企来上班,所以像吴若水、宋姣、吴新波这样的农业户口学生,能跟这些赞助生一比的,只有学习。而这些赞助生如同卢波涛、陶丹一样,到学校来就是消磨时光,还要时不时地骚扰想考大学的学生,两类学生之间发生摩擦也是常有的事,相互看不起更属正常。
看着班里又多了两个赞助生,很多同学很是不满意,为了挣钱,学校对什么样的学生也收。对此,吴若水对薛丽平说:“丽丽,你是班干部,你必须得对班主任说说,班里老是进人,就不考虑其他同学的感受吗?”
其实,薛丽平对这样的学生更有意见,一个是农业户口,一个是非农业户口,本身就是对立的,非农业户口的学生从来不把农业户口的学生放在眼里。虽不能说是歧视,至少不是平等的,从学校的态度来说就是不平等的。农业户口的学生,收个三块五块的水费电费要磨多少牙,而一个赞助生,少则一千元,多则六七千元。所以,现在吴若水说起这个事,薛丽平说:“既然大家有这个想法,我们当班干部的,当然要向班主任反映同学们的想法。”
吴若水明知道提建议也是枉然,但有话还得说:“丽丽,能不能建议一下,既然学校能成立加强班,为何不成立一个非农业户口班,或者赞助生班,再或者都集中在六班也行,反正现在六班就像拔了的萝卜地似,满教室全是空位子。”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薛丽平和宋姣来到肖文忠办公室,说起新来两个赞助生的想法。其实,肖文忠,或者其他班级都不想要这样的赞助生,毕竟赞助生对学校有好处,而到了班里非但不能提高升学率,反倒影响学生的学习,所以肖文忠也不喜欢,但教务处这样安排,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姣说:“老师,关键时候您得咬住牙,老往班里安排这样的学生,对我们的学习可起不到好作用。这俩学生才来一节课,您去看看走廊里的墙上,已经多了几个脚印,都是他们用脚踹的。”
薛丽平也说:“数学老师看见了,说了这俩学生几句,这是破坏公物。你猜这俩学生说啥?”
肖文忠问:“他们肯定没好话,这是一惯的。”
薛丽平说:“其中一个学生直接顶撞卓老师,说,别嚷嚷,要不是俺爸爸给你们弄来水泥,你们那图书馆用泥巴糊起来吗?不就是几个脚印么,我爸爸给你们学校两袋子水泥,就能垒道新墙。老师,你说说,这是什么学生。”
肖文忠一摸下巴,也无奈地说:“算了吧,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咱姜校长说了,下一步要壮大学校的财力,争取改善老师的住房。对于收这几个学生,我们已经和姜校长反映过,但校长说了,盖楼与几个差学生,哪个重要?不收这些学生,我们冬天的暖气怎么办?不收这样的学生,我们操场谁给硬化?人家来我们学校是对我们学校的认可,我们不收,人家不会去一中?所以,对这样的学生,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也忍忍吧。没办法。”
既然班主任都这样说了,宋姣和薛丽平也只好走出办公室。但是,薛丽平还是对宋姣说:“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