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这是赤果果的侮辱!”等刘一武走后,薛文誉双眼发红,坐在椅子上破口大骂。南书房的名字,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里面读书的人,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权贵子弟。能进南书房读书,被民间视为一种荣耀!为何?你想想,太子就在南书房中读书,将来,他是要继承皇位的。若是能让自家子侄去陪读,可就成了太子的同窗,将来无论是入仕或从军,那可就是资历!所以,有点人脉的高官贵胄们,都想尽了办法,要将自家子侄送入南书房镀金。然而,这对薛文誉来说,可是个巨大的讽刺……南书房里读书的,都是些刚开蒙或学识尚浅的小屁孩。薛文誉虽然还未加冠,但他可是经历过科场文试、殿中奏对的真二甲进士!让他去南书房读书,就相当于让一个研究生去重读小学或初中课程。这对一个文人来说,不是侮辱还能是什么?薛文誉骂的口干舌燥,夏语贴心的给他递了碗热茶,劝慰道:“公子,南书房只在辰时开讲,倒也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你怎么知道的?”薛文誉有气无力的问道。夏语笑道:“我还未入储秀宫时,曾去南书房送过膳食。”“原来如此。”薛文誉点点头,辰时,在大乾是早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倒也不算太久。如今,他已被去了工部差事,修建南苑就不归他管了。不过,圣旨没说钦差的事,朝廷应该是要让他继续做下去。毕竟,这是他的政绩,若此时让别人来接替,就有摘桃子的嫌疑。内阁辅臣们还是要脸的,自然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好在,如今灾民吃喝不愁,营中青壮也安置到各处,剩下的妇孺有万全照看,他只需抽空去转转,倒也清闲。想通此节,薛文誉也就不再纠结了,不就是丢脸么,老子脸皮厚,还能怕了你们?次日,薛文誉怏怏的吃过早膳,准备去南书房点卯。这时,秋言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布包,递给他道“公子,带上这个吧,兴许用得着。”薛文誉一看脸就黑了,这玩意,不就是给那些读书的蒙童装书本用的吗?“本公子可是进士,你觉得我用得着这玩意?”薛文誉不由气道。声旁的两个侍女闻言,都掩口轻笑起来,都说有备无患,万一用上了呢?想了想,薛文誉认命似的接过布包,转身朝外走去。去南书房,要经东长安门入禁内,薛文誉到了宫门口,从马车里取出布包,夹在腋下朝内走去。“来啦,来啦……”刚踏入宫门,薛文誉就听到有人大声急呼。循声望去,宫门左侧站着七八个官员,正纷纷朝他看来。看清对方模样,薛文誉脸色阴沉下来。这群人中,有好几个都是熟面孔,韩康,罗为良,齐俊杰等人都在其中。众人中以韩康品级最高,其他人隐隐以他为首。见他入内,这几人顿时露出嘲笑之色,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哟,这不是薛大人么,怎么,今天要入宫觐见?”韩康故意笑道。罗为良故作惊讶道“韩兄,你不知道吗,薛驸马已被罢了官职,还被勒令去南书房读书呢!”“哈哈哈,我早就说过,薛文誉无才无德,能中进士纯属巧合,这不,他做官不到两月,就被陛下和阁老们看出了虚实,如今还要去和一群蒙童做同窗,真是我等读书人之耻啊!”齐俊杰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要狠狠羞辱他一顿。剩下的人基本也对他没什么好感,也是对他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他们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意为之,掐着点等薛文誉到来,好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以解心头之恨。薛文誉本不打算理会他们,可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事来,不由回头问韩康道“韩大人,那闲云斋可是你家的产业?”韩康表情一滞,立刻否决道“怎么可能,那店铺与我韩家无关!”“我也觉得不是。”薛文誉摇摇头,道“也不知道那是谁家产业,尽请了那般愚蠢的掌柜,我看那主人家真是个傻哔!”说完,薛文誉就甩着袖子,口中哼着小曲离开了。“傻哔?”众人似懂非懂,不过这词肯定是辱骂人的,不由同情的朝韩康看去。这些人都是有耳目的,京城中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们。在闲云斋诈捐事发后,马上就有消息传出,这家店铺正是韩家的产业!闲云斋做了这么件蠢事,韩康自然不肯承认此事。此时薛文誉当众提及,韩康不极力否认才怪了。可惜,薛文誉正是想到这一点,才出言辱骂,而韩康也不能对号入座,不由气得脸色铁青。“粗鄙!”看着薛文誉得意离开的样子,韩康只能暗骂一声,甩着袖子离开了。南书房在禁内,越靠近守卫就越森严,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薛文誉经过层层查验,最终到了南书房所在的宫殿。刚穿过游廊,转角处走出个身着绯色官服的老头。薛文誉定睛一瞧,这不是内阁辅臣刘大喜吗?他突然想起来,刘大喜不但是内阁辅臣,还是李徽亲命的太子太傅。此时,刘大喜手中拿着书本,正朝南书房内走去。糟糕!薛文誉暗道不妙,刚才在长安门旁耽误的那会功夫,自己竟迟到了……首次来上课就迟到,刘大喜定要借机敲打他一顿,这事传出去,说不定又会给别人添些笑料。好在,薛文誉反应很快,在刘大喜踏入房门时,他突然哼哼起来。“哎哟……哎哟……”伴随着这痛苦的呻/吟,他走路时也是一瘸一拐的,装出一副崴了脚的样子。这一招非常好使,刘大喜正要进堂中,忽听身后有人痛呼,马上就转头看来。“薛文誉?”刘大喜面色不善的叫道。薛文誉瘸着上前见礼,抱拳道:“见过刘阁老,学生先前崴了脚,因而来迟一步,还请恕罪。”刘大喜不悦的道:“此处没有刘阁老,只有刘太傅!”“是,是……还请太傅恕罪。”“按南书房的规矩,来迟了是要打板子的,不过念在你初犯,就饶过你这次,下次再犯,惩罚加倍!”刘大喜到底是实诚人,比潘樾好说话多了。薛文誉连连赔笑,道:“太傅放心,学生再也不敢了。”“那就进去吧。”刘大喜神色不耐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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