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渊被惠长卿手下挤兑的话还言犹在耳。当事人小六更是人在现场,此时闻听凌空之言,清瘦的脸上难看得很。
凌空明目张胆地挑拨,不怀好意之心路人皆知。
除了还在脑海里呼叫宿主大大的“沈慕渊”。
毛毛虫满头雾水:……坏蛋说这个做什么?要不要戳死他?
沈慕渊却是在想,若是真正的沈慕渊听到这些话,会不会生气?
他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庄主大人就是一个忧郁青年的样子,默默思念自己的母亲,寡言少语,不问世事的。
至少在沈慕渊看来,与母亲相依为命,没有父亲陪伴,是原主的心结。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且金玉环绕,坐拥大权,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愤怒?抑或是无感?
小七皮球脸上大眼睛眨了眨,似有深意:宿主,你怎么看?
沈慕渊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妻控老爸怎么敢当个甩手掌柜,对温柔大方的老妈始乱终弃……但如果真遇上了……
他冷哼道:若是我,大概会冲过去,揍那位“父亲”两拳。
然后摞下一句,小爷不稀罕什么容华富贵,便扬长而去。
小七默默给任务发布人点了根蜡。
惠长卿瞬间就意识到了凌空的险恶用心。周围的人,除了助阵的武林中人,大部分是身穿轻铠软甲的官府衙役,都是各处借调的军中好手。
此时,皆面色各异,面面相觑。
哪怕惠长卿铁腕御下,也做不到将这群来自不同势力的人捏成一团。
有人就有利益纷争,有纷争就有空隙。在场中人皆若有所思,各自盘算。
惠长卿是六王的心腹,六王却也不仅有惠长卿一个心腹。其他人见惠长卿倍受六王青眼相待,自然心生不满。
沈慕渊的存在,直至如今才见知于众,虽未昭告,不过,该知道的,也都清楚了。因此,不免有人在他身上动起了脑筋。
凌空颇为自负,自以为看清了沈慕渊身份上的价值,绑了沈慕渊来,胁制惠长卿,束缚其手脚,却不想,此举捅了马蜂窝,惠长卿情急之下,反而不再谨慎,而是放开手脚,回禀六王,联络了其他人。
如今哄将围上的,不仅有惠长卿的嫡系,更有六王手下的其他势力,都想在沈慕渊这个似乎被冷落却是六王惟一长子的世子身上,攫取自己的利益。
惠长卿能一举将九阴教攻下,多少也因势利导,将这群心思各异的人收归麾下,却也暴露了软肋。
凌空身在江湖,以黄雀自居,却不知身后,北方朝廷同样也是蓄势待发,欲夺江南失地,以致一招棋差,满盘皆输,他如今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觊觎他这条命的,何止于江南武林。然而,他现在只求脱身,却是歪打正着,将惠长卿的尴尬境地明晃晃地扔到了台面之上。
“慕渊你回来,不要听他胡说,主君还在等你回府。”
惠长卿上前一步,沉声道。
他身边,小六放下捂在肩膀伤口上的手,脸色也同样铁青。他与惠长卿一样,都对沈慕渊此时的状态抱有忧虑。
站在人群中的陆无手心濡湿,皆是汗渍。
“师父,该怎么办,还不下针吗?自沈兄被人掳走,已过了六日,他,他不会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吧?”
他身边,神医已经观察了很久,袖中修长的指尖捏着的金针若隐若现。
“为师也判断不出深浅,不敢轻易施针,唯恐伤了你这位朋友。”
“沈慕渊”拎着断剑,听凌空在他面前“絮絮叨叨”,已经不耐烦了。
凌空正说到惠长卿的“阴谋”,“你不过是他的棋子”这句话刚出口,便觉得眼前一花,一股罡风迎面扑来,如冰凌刮过。
沈慕渊面无表情,手中突现长剑,力劈华山,朝他斩下,剑光如电,挟有咆哮之意。
却是管笙箫将手中寒泉偷偷递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