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哥几个听我说啊,这白登山上两个月前死了那么多人,搞不好是冤魂在索命呢。咱们要不干完今天,就走吧”
“别介啊,这给的工钱高啊。而且吃的也好。再说有那道长在呢?怕个毛?我听说那道长是个老神仙呢!”
“就是就是。要真是白登山上死去的人,咱还怕什么啊?咱是给他们修墓呢。他们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呢。”
“那可不一定,听说他们死的时候怨气很大呢。我老家人就说他见过有个村子,里面全都是活死人。……”
娄敬听了半天,都是这种话,感到有些无聊。偶尔听听蠢话挺有趣的,听多了就觉得腻歪。他现在更希望有个明白人可以把这“血瀑布”说清楚喽,只可惜他家养的那几个见多识广的门客不在,要不说不定能说出一二来。
“施主莫怪。世人便是如此。”那老道士突然出现在娄敬旁边,丝毫没有端这架子,而是伛偻着自己的背。他道袍上的仙鹤在烈日下格外抢眼,娄敬注意到,这仙鹤绣工不错,道袍用料也挺括,可见这老道士混得挺滋润。
娄敬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他其实是很羡慕这老道士的。忠臣良将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这样的谋士大多数也是“狡兔死,走狗烹”。但是这些炼丹的术士却从来不愁没人好吃好喝的养着。
那老道士已经擦干净了嘴,不再是那幅江湖老骗子的模样,三言两语道破了玄机:“其实就贫道看,不过是一锤子下去,凿到了什么底下泉的泉眼罢了。流出的哪里是什么鲜血?哪里有那么稀薄的血?不过就是一些岩石上带的杂质罢了。老道我去乐浪游历的时候,比这更稀奇的都见过,不算什么。”
娄敬见这老道士还算坦率,不由得心生几分好感。他原本以为这道士就是个圈钱的骗子,没想到还有几分见识。于是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但就算友善,还是有倨傲的成分。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估计这老道士就马上要贴上来,亲亲热热的和他兜售什么灵丹妙药了。
老道士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看看那群还在切切私语的工人,说道:“公子要是允许,老道我就找个理由随便骗骗他们也就是了。不过,好在今天早上那石壁后面就不再往外冒水了,老道想着,要是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也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老道士是看出来娄敬确实有钱了,想要倚上这棵大树,所以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讨好娄敬。
这点花招,简直入不了娄敬的眼睛。他祖父和外祖父当年养的术士比这老道士不知厉害多少倍。
不过娄敬还是点点头,虽然他也不信什么冤魂邪灵的,但是这样坟墓到底是公主殿下对阵亡将士的一片心意,要是传到别有用心的人耳朵里,殿下的这片心意就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了。
于是,娄敬从袖子里掏出一小个鼓鼓的荷包,塞到那老道的手里,意识是让他随时注意。就算是有什么“血瀑布”,也要靠三寸不烂之舌,把它说成天下间最吉利的东西,说成是当今陛下德政的鉴证,说成是天地对陛下政绩的肯定。
老道士接了荷包,笑得皱纹都深了几分。细细的想了一套能够把死人说活的说辞给娄敬听,说是什么先秦暴虐,浮尸万里,今陛下德政,冤死之人方可得见天日。陛下隆恩,云云云云
娄敬听了,薄薄的嘴唇上面浮起一点笑意。用标致的凤眼瞄了那老道士一眼,颇有嘉许的神色。
老道士见娄敬似乎很满意,又接着说些别的:“其实这群工人也是懒得很,您以为他们那么短短三天就挖出了那么大个坟墓是因为他妈呢勤快吗?才不是呢。是这里一挖出来,下面就是个天然的溶洞。这溶洞生的寒碜些,不如老道我在百越看的有趣,但是也算难得了,算一算也有一百里地那么长了。您知道,溶洞里就有地下河。想来这个溶洞已经干枯许久了。我在百越见的那个溶洞,哎呦哎,不得了啊,水充沛的很,可以在里面划船呢。而且山上下下的有好几层呢。”
娄敬一笑,他方才也在奇怪,前两天他看着这墓也就刚开始挖而已,怎么今天一来就已经有那么大的一个洞了,洞里还一层套着一层的,原来是这个缘故。
说起溶洞,他小时候也去过几个确实有趣。里面的石笋、石乳千奇百怪,是很有意思。就是进去的时候得点着火把,还得人多,要不肯定会吓人。
想到此处,娄敬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妙,不是说这溶洞都已经干了吗?怎么还有地下水冒出来?要是再冒一次,会不会就把墓室给淹了?呃,应该……不会吧……
娄敬虽然天资聪颖,但是他只擅长于纵横之术,在天文地理方面知之甚少。但是就在这时,只听阿狸留在山坡上的破军突然一声长鸣,好像是半空之中一道旱天雷响起。就在这时,只听见轰隆隆的水声,好像是河水决堤一般,又像是又恶龙在翻江倒海,娄敬惊愕之下,赶紧回头向山洞看去……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已经推开了他向山洞里跑去。
“不寐,快回来。”娄敬着急之下,叫着萧昶的字,但是萧昶好像压根听不见一样。
阿狸这一觉睡的甚是鲜甜。她的右手扒着木板的边缘,还以为自己还在自己的小床上,手里拿的就是新买的phne7呢。她老妈一边炒菜一边就在耳边叮嘱她少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