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的目光集中在人民、洋行、京儿、杏仔、夏至、公章等几个崽子身上,逐个地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这几个崽子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长处和短处,难以定夺,至于掌舵的人,俩人倒是有了比较一致的意见,就是几经沉浮又独当一面的茂林。
在经过了几天的思谋后,木琴决定去找酸杏老人,叫他帮着给参谋参谋,这些年来,在木琴心目中,酸杏似乎成了她关键时刻最可依托信赖的人,这种微妙心理的出现,是从酸杏当年因修路而截腿出院时便有了,直到今天都不曾转变过。
她特意拽上凤儿,一块去找酸杏。
已经进入了冬季,被放置在村西北场院里的蜂箱,早已经挪进了酸杏的庭院里。
因了当初娃崽儿们被蛰一事的惊扰,刚开始要搬动蜂箱的时辰,酸杏女人曾竭力反对过,她振振有词地对酸杏道,你要是胆敢把这些个毒虫弄进家里头,我就烧锅热水,把它们全屠喽。
酸杏就费力地讲解蜜蜂越冬的知识,像蜂巢内喂养啦、不会飞不会蛰人啦等等,讲说了大半天,女人就是牙崩一个“不”字,坚决不叫蜂箱进家门。
俩人硁硁锵锵地争执了几天,终是女人让了步,她又明确提出,必须给这些个毒虫们单独起间小屋,不能叫孙子外甥们碰到半指头。
酸杏没法,只得把人民和国庆逼回了家,在自己的严厉监督之下,叫他们借着锅屋的外山墙,又单门单窗地盖起了一小间专放蜂箱的小屋子,他还怕酸枣伺弄不好越冬的蜜蜂,就把分给他的蜂箱悉数挪进来,统一管理照看着,为了蜂儿的取暖问题,他不得不再次跟女人打起了嘴官司,或是发狠耍横,或是诉求哄劝,终于让女人给缝制出了一床床的小棉被,统统包裹在了蜂箱上。
见越冬后的蜂儿果然老实得很,只是呆在蜂巢里,安心地等待酸杏老哥俩按时前来放蜜喂养,不再凶神恶煞般地四处狂飞乱舞,酸杏女人悬挂了好些日子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对酸杏的警告埋怨之词也日渐稀少了,直至最后不再提起。
每日里,酸杏很少外出,他蹲在家里,悉心呵护着这些可人的小东西,那间小屋的门,终日紧锁着,没有他亲自开锁,谁也甭想进去,就连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孙子外甥们,也是一律不行的。
关于“天野”买断“天然”的事情,他早有耳闻,是凤儿及时告诉他的,当时,他也替木琴和凤儿捏把汗,不知怎样才能让“天野”厂可着自己的心意安稳发展下去,直到尘埃落定之后,酸杏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对凤儿道,真难为了你和木琴哩,不容易哦,这“天然”厂虽说现今儿捏进咱手心里了,可它是块烫手的山芋头呢?一个吃不好,就要被烫着嘴巴呀,北山一村的那帮狼羔子们都是啥路货色,不会叫咱这么舒舒服服地挣钱的,没个响当当的角色镇压着,就会翻船呀,你和木琴可要思谋好喽,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毁了咱现今儿的这片大好基业。
凤儿曾追问过他,你看,咱村里头,哪个能行哦。
酸杏眯起眼睛,摸着半截腿寻思了半天,终是没有吱声。
木琴和凤儿相跟着跨进酸杏院落的时候,酸杏正关紧了小屋门,一个人在里头往蜂箱里放置喂蜂儿的蜂蜜呐,
酸杏女人见木琴来了,就迎上去寒暄。
酸女人来了杏见木琴,就去寒迎上暄。
木琴问道,大叔到哪儿去了。
女人就朝小屋里努努嘴巴,说道,正伺候他那些小祖宗们呢?说罢,她又高声叫道,快出来吔,怀玉奶来哩。
酸杏在屋里大声回道,先进屋里坐呀,我这就弄好哩。
木琴原本想要进去,看看酸杏是如何伺弄蜜蜂的,听到酸杏如是说,便止住了脚步,她随酸杏女人进到了温暖的锅屋里。
过了大半晌儿,酸杏才急急地进到锅屋,他一边用舌头腆着粘在手指头上的蜂蜜,一边歉意地道,嘿嘿!正是喂蜂的时辰,箱盖打开了,不弄完,要叫蜂儿受二茬冻呢?
女人便不满地对木琴说道,你瞧瞧,他啥时这么心疼过我和娃崽儿了,今后,就叫他跟那些个毒虫过日月去吧!连吃饭睡觉都在蜂窝里好啦!离了他,。,俺娘们不是照样舒舒坦坦地过日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