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的检验结果出乎意料又仿佛在情理之中,金满仓这个富商是死于镶在口齿中的毒囊中的毒液。
从常理看,金满仓表现出了极大的求生欲望,自然,绝大多罪犯就算明天就要被处决,也不会在今日自尽,生命的延续欲望是刻录在一个人的基因之中的。
“初步判断是犯人不小心咬破了毒囊,中毒身亡。”
仵作语气平静地下了总结语,因为他这一行见多了死人,根本情绪不会因此而波动,纯粹地按照自己的专业知识进行了判断。
“不可能。像他这类人,白手起家,意志顽强,但凡有一丝丝可能,他也会苟且偷生的。”
吴迪断然否认,开什么玩笑,他是信仰大复仇主义的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事情已经显现并非那么简单,不管幕后黑手是谁,他都要报复,不接受在金满仓这里就断了。
“阿......”,只看见一名持棍的衙役忍不住打了个哈切,见众人都朝他瞧过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平日众人睡的比较早,尤其是边远小城,不光是因为灯光比较少,还因为黑暗中的危险,白日不见的野兽趁着黑夜出来狩猎,还有那些妖魔,也有在黑暗中偷摸进城中的。
所以,黄昏刚沉淀下来的,街道上已经是空荡荡的,白日人声嗡嗡已经不见了踪迹,家家户户都上了排门,已经有小儿在房中熟睡,也有夫妇在黑暗中做些爱做的事。
徐三爷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京师,没有太多的夜生活,算了,兴致不高地道,
“明日再议吧,退堂吧。”
“徐大人,我这样可以回去了吗?”
嘴唇这时候都肿了起来的胡掌柜可怜巴巴。
“你且回贤丰商行,如果有传唤,随时要来县衙配合。”
“当然,当然配合。”
胡掌柜连连点头,徐三爷下了座,其他护卫们引着他回府邸去歇息了,衙门中除了值守人员,也都纷纷准备回家。
“看你挺有精神,不愧是生龙活虎的年纪。”
徐虎打趣道,装作一副羡慕的样子。
事实上,徐虎依靠自己的能力,呕心沥血,含辛茹苦,养大了自己的侄子,并且徐强的武功其实还算不错,就是缺了历练。
试想,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少年,挑着一担破旧的衣物进城,最后徐国公府扎根开花,居住在了首善之都-京师里。
要知道,徐虎家祖宗八代,在徐虎之前,都是目不识丁土里刨食的农民,不过也有大部分功劳也是嫁给徐国公府家将的姐姐帮助。
侄子徐强对待许多事情的观点、态度与做法,徐虎大多不能苟同,当然更不会像父亲那样强行更正,他也不是父亲。
大约因为这次的事情,徐虎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了,他在徐三爷走后,再想和吴迪说点什么的,弥补一下交情。
但这时徐强一口“叔叔、师傅”地叫唤,打断了他们的即将开始而未能展开的谈话。
“一起回徐大人府上歇息吧。”
吴迪也不想在衙门多呆一会儿,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金满仓吐出的那口溶着不明物质的血,还有变得像黑黢黢的针叶的瞳孔,还是回去早点歇息算了。
出了大街上,三人马上就骑马准备回徐三爷府上,吴迪处于一种纯粹的无意识状态之中,人都是孤独的动物。
在许多时候,宁愿独自低头看着小说经文,或者在大街上的独自徘徊,只求享受片刻的孤独与安宁。
困意与疲倦对吴迪而言还不是问题,此时是三更两点,就是指夜间十一点四十八分,这个时候往常正是夜猫子们上网的时候。
街道上的前路,随着先行的衙役或者引路的家丁手中的灯笼,先先后后地亮了。
像小时候逛庙会一样的感觉,顿时就上来了,火光这个东西真是奇妙,自带一种神秘氛围的BGM,烛光晚餐的魅力或许也正来于此吧。
突然别巷里头的黑暗中,好像是传来犬类的咆哮声打破了平静,不止一只,还伴随着好几声低沉的威胁的吼叫声。
持灯的家丁们吓得退后几步,
吴迪凝望过去,他现在的视力极好,立刻看到有五头恶犬盘踞在别巷子里,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这一行人。
一名同路的捕快来到吴迪跟前。
捕快解释,
“我们这地方的居民好养狗看家,本是乡下的一贯风俗,不光可以看家护院,有时候还能吓走一些邪崇。
只是有些搬进城的,照例养了狗,白日就拘在院子里,晚上就放出来随它们撒欢。”
说罢,就让家丁们继续走,不用怕。
捕快又解释,
“这些狗欺软怕硬,平日就算晚走了,只要我们拿着刀棍它们也不敢上前。
其实这些狗也没办法,黑心的是这些狗主人,根本不喂饱它们,喂个半饱,让它们夜里出来撒欢觅食,美其名曰散养。
吴教习,你看,这些狗垂涎三尺的样子,有时候夜里看到这一片绿油油的眼眸子都渗得慌。”
吴迪望见这种情景,还真是,这些狗垂涎三尺,龇牙咧嘴的样子,都有点像狼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