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融化,他搂住她的腰,抵上额。
“遇你,是我之幸。”
云韶笑了,这个男人的情话有时蹩脚的很,但她喜欢。
端绪帝看着亲密的男女,忽地想起当年,他和皇后、与容妃,都有过这般,可是这个位置坐久了,不知不觉就会变,变得疑神疑鬼,谁也不信……他突然很想看看,容倦会不会也这样。
“朕会下诏,恢复你的身份。”端绪帝说。
云韶挑眉,恢复身份,也就意味着大位落定,她的男人,真要当皇帝了?
“但朕有一个条件。”端绪帝定定凝视他,“你不得再向叶家复仇,还有钰儿,你不要伤害他。”
这个时候,还要保叶家?
看来皇帝心里,对皇后还是不一样的。
容倦摇头:“不。”
“为什么!”端绪帝激动道,“叶泰已经死了,皇后也被朕贬入冷宫,如今大夏在你手里,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们?”
云韶摇头,放与不放,只有当事人能决定。
容妃被皇后下毒,容家近乎灭门,这样惨烈的局面,又哪是一个放字能决定的。
容倦启唇:“我可以饶了皇后,也可以不追究叶家,但长孙钰,我一定要杀。”
“他是你弟弟!”
“那又如何。”容倦漠然道,“他不也杀了太子和长孙钺吗?”
端绪帝颓然摇头,容倦再不看他一眼,握着云韶的手,走出大殿。
殿外,阳光正好,新鲜气息涌入肺腑,多年阴霾一扫而空。
他握紧身边女子的手,长长呼出口气。
“结束了。”
“嗯。”云韶歪过脑袋,“不过我还有些不懂。”
“什么不懂?”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按时间推算,事发的时候,你只是个婴儿。”
容倦笑了,从怀中取出一张布帛。
那布帛有些年月了,边角泛黄,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那是容夫人的笔墨,她从得知老爷忍气吞声起,便写下一切,塞在容倦的襁褓中,因为太恨,所以叮嘱复仇。云韶抚过字迹,似能感受到上面的怨怒,而他,自小便背负起这些,踽踽前行。
“容倦,啊不,也许该叫你皇子?”
“我是容倦。”男人淡淡道,“永远都是。”
没有容家为他做得一切,他活不到这么大,比起长孙钧那个陌生的名字,他更愿意用这个。
云韶抿唇笑笑,知道他心意,几根手指攀绕发梢:“阿倦,这些年,辛苦你了。”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成婚以来,一直是他主动,她这样破天荒的亲吻,如一根细细的羽毛,落在他心尖。
“韶韶。”男人嗓音嘶哑,赤果的目光恨不能把她就地正法。
忽然王德海快步赶来。
“端王爷,啊不,钧殿下。”王德海的表情看起来已经知道一切,敬畏躬身,“皇上有令,请您立刻去承乾宫。”
容倦有些舍不得离开,云韶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前戳戳:“好啦,快去吧,晚上回来赏你。”她笑里多几分挑逗,容倦脸色微红,捉住手指放在胸口,“韶韶,等我。”
“嗯嗯。”
云韶挥挥手,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了然。
得知一切的端绪帝,已没有选择,众多皇子中,有能力继承储位的只有容倦。
太子、皇上,这些对她感觉就像一场梦,前世,拼了命帮人争,换来身死族灭,今生又要成凤,不禁想起毕方和寒觉的批言,毕方在她手心写的“凤”,看来要成真了,那么寒觉的话呢?
紫薇与破军围绕她身边,紫薇是帝王星,如今看来是容倦。
那么破军,那颗七杀之星,又会是谁?
天下祸乱、缘起于她,这个批言,会实现吗?
回宫没坐多久,一个小太监传话,皇后想见她。
“有什么事。”
“奴才不知,娘娘只说请王妃一定要过去。”
云韶沉默,进宫以来,叶皇后对她一直不错,可惜世事弄人,她是害容家的帮凶,她却是容家妇,再见不过徒增尴尬。
“罢了,走吧。”
冷宫,草木枯黄,甚是荒凉。
云韶到的时候,宫中下人们惊了一跳,连忙相迎,十分殷勤。
现在谁不知道皇宫里边端王爷独得圣眷,这位端王妃自然水涨船高,是如今最最尊贵的女人。
云韶没什么架子,让他们退下,踏进门槛。
叶皇后憔悴了很多,形容苍白,瘦弱的身子迎风似倒。她枯坐殿中,见云韶来,那两只深凹下去的眼睛才散出两点光。
“云丫头,快过来。”叶皇后欢喜地拍拍塌边,想叫她坐下。
云韶立定,微微叹口气:“皇后娘娘,有什么话,您说便是,能做得到,我会尽力,做不到,多说无用。”
叶皇后眼里的光一分分磨灭,她看着云韶右脸上的疤痕,苦笑:“想不到如今会是这般光景,既然如此,我就明说了。”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生肌玉露膏,能治好你脸上的伤,不留疤痕。”
云韶目光微凝:“您有什么条件。”
叶皇后道:“我已是废后,能有什么条件,只求你劝容倦,饶钰儿一命。”
外人都知道端王夫妇感情甚笃,谁能劝得动端王,必然只有端王妃。
云韶自忖她若开口,容倦说不定会答应,但……
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他已经赢了,钰儿是阶下囚,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为什么还要杀他?”叶皇后不禁道,“云韶,你真这么狠的心吗?”
“狠心?”云韶挑起嘴角,“娘娘,我脸上这道伤,就是拜他所赐呢。”
叶皇后愣了,云韶抚着右脸伤痕,低声道:“我可以不计较他逼我自毁,但我的哥哥因此而死,我无法原谅他。何况就算我可以,容倦也不能。”
“你还不知道吧,他其实不是容家的孩子,他姓长孙,名钧,是容妃之子。这些年,你们对容家做得一切,你觉得他会原谅吗?”